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俠影紅顏 | 上頁 下頁
五六


  「錚!」木劍震開刺來的兇猛一劍,乘勢楔入,招發「七星聯珠」,攻勢空前猛烈。

  薄命花一怔,不敢再大意一聲嬌叱,劍湧千重劍山,化解了「七星聯珠」的瘋狂七劍,只退了一步換了一次方位,立還顏色,反擊一招「萬花競艷」,千百朵劍花連續急吐,勢如滾滾浪潮。

  好一場武林罕見的激鬥,棋逢敵手將遇良才,但見人影急進急退,劍光流轉八方飛旋,攻得緊守得密,雙方皆難以尋暇蹈隙奪取機先,短期間難分勝負。

  孤魂已挺起上身,老眼朦朧向激鬥中的一對男女注視,慢慢挺身站起。

  不久,崔長青終於感到吃力了,不再戀戰,一聲低嘯,連攻兩劍奪得兩步地盤,見好即收,突然長退丈外。

  「納命!」薄命花厲叫,「流星趕月」連續飛刺,緊鍥不捨。她香汗淋漓,但依然悍勇無匹。

  崔長青汗透重衫,閃身側躥飛掠而走。

  薄命花怎肯干休?奮起狂追。

  追了兩里地,向峰南急降,兩人皆是久鬥之後,輕功半斤八兩,始終保持一至兩丈距離,無法再行拉近。

  降下一處平坡,崔長青腳下一緊,一躍兩丈,兩三起落便到了坡中段。

  草長及腰,他倏然止步叫:「決一死戰!」

  沙棠木劍斜指,他立下門戶冷然候敵。

  薄命花迫近至八尺內,切齒道:「今天我要零剮了你。」

  他哈哈狂笑,說:「恐怕在下要零剁你餵蟲呢,你低頭看看,成千上萬的毒蟲,正等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。」

  薄命花低頭一看,只嚇了個膽裂魂飛,渾身都嚇軟了。

  花容變色。

  這一帶的及腰茅草上,附近五六丈方圓內,密密麻麻散佈在草上的,是千百條各式各樣、五顏六色的毛蟲,有些僵在草葉上,有些還在爬行。

  「我的天!」薄命花尖叫,向後飛縱而起。

  有強烈色彩的毛蟲,可能有毒,毒毛沾身,皮膚便會紅腫發癢。上千百條毛蟲,不要說怕蟲的女人看了害怕,即使是大男人看了也感到噁心和肌膚發麻。

  薄命花被嚇破了膽,大驚之下,渾忘一切,只顧飛奔逃命。

  崔長青喝聲「打!」一顆飛蝗石重重地擊中她的脊心要穴,一聲慘叫,砰然墜地,跌入爬滿了毛蟲的草叢中,崔長青搶到,一掌劈下,拖了便走。

  到了一株大樹下,他拉脫了薄命花雙手的肩關節,拖出早已藏在樹下的一個小袋,冷笑道:「這裏面盛著十條蠍子,是準備留給你玩的。」

  薄命花大駭,尖叫道:「你……你不能如此對付我。」

  他嘿嘿笑,說:「如此對付你,算是便宜你呢。在下要把一些毒蟲和蠍子,放入你的懷裏。」

  說完,替她寬衣解帶,拉開胸圍子上端,羊脂白玉似的酥胸半露。

  她膽裂魂飛,狂叫道:「你殺了我吧,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「在下要慢慢治你。」

  「上次在榴林精舍,我並未虐待你……」

  「在下不怕虐待,你那位義兄胡威父女,把在下折磨得死友活來,在下不在乎。」

  「他們虐待你,與我何干?」

  「你殺了三眼韋陀與虯鬚客,你必須償命。」

  「見你的大頭鬼!你偷走了他們留下來的兵刃,我追趕你們,沒趕上……」

  「你否認是你下的毒手?」

  「我郝芸仙雖是一個女流,但敢作敢當,我用不著否認,人絕不是我殺的。」

  崔長青冷笑一聲,將發現兵刃的經過一一說了,她也冷笑一聲,將追趕時碰上天玄煉氣士的事說出來:「這是天玄煉氣士下的毒手,你怪錯我了。」

  他沉吟片刻,說:「好,你回到牛口峪張家莊賽玄壇的家中等我,我去找天玄煉氣士與你對證。如果你心虛逃走,日後咱們見面便是生死對頭。」

  「好,我等你。」薄命花欣然地說。

  他解了薄命花的脊心穴,冷冷地說:「你去找令徒接下肩關節,在下少陪了。」

  他回到鬥場,人都走光了。他心中一動,忖道:「孤魂孫秀不知是否已遭了毒手,我何不到仙人洞去看看?」

  距仙人洞還有里餘,前面看到了以樹枝支撐、一步步艱難地向上走的孤魂孫秀。

  他急步跟上,心中一寬。

  腳步聲驚動了孤魂孫秀,轉過身來臉色泛灰,以失神的眸子死瞪著他,想說話卻難以發聲。

  「老伯,在下將你的劍送還給你。」他徐徐接近說,嚴防老魔動手。

  孤魂心神一懈,身子一晃,仆地便倒。

  「哎呀!」他叫,急奔而上相扶。

  「我好……恨……」孤魂孫秀喃喃地叫,語聲幾不可聞。

  「我送你回仙人洞。」他大聲說,抱起孤魂的身軀急奔。

  將孤魂放在洞中的簡陋石床土,略一檢查,他心中一慘,也悚然而驚。

  孤魂的背肋斷了三根,脊背也近乎碎折,右肩骨與鎖骨也碎裂。兩處的肌膚其色青紫,腫起老高,渾身像是軟的,氣息將絕。

  如許沉重的傷勢,居然還活著,豈不是奇蹟?

  腰損肋折,右肩傷及肺部,居然能撐離現場上山返洞,委實不可思議。

  他雖不是郎中,但也知道孤魂已到了油盡燈枯境地,這一口殘氣,隨時可能斷絕。年事已高的人,受了如此沉重的傷,不當場斷氣,已是僥天之幸了。

  他灌了孤魂一口水,大聲叫問:「老伯醒醒,你有救傷的靈丹嗎?」

  孤魂的神智並未喪失,慘笑道:「神仙也救……救不了我,算……了吧……」

  「老伯……」

  孤魂痰與血同往上湧,一陣嗆咳,眼看要斷氣。

  他頹然放手,苦笑道:「老伯,我無能為力,你的身軀像是碎了,老實說,小的不知你是怎樣撐過來的。」

  孤魂老眼眨動,欲言無聲。

  「老伯,小的將盡心為你善後,你放心去吧。」

  孤魂口中湧血,嘎聲叫:「後……後……」

  「小的替你料理後事,你有親人嗎?」

  「後……後洞……手……手稿給……給……你……」

  「你說什麼?」

  「手……稿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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