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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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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黛綠大驚,惋惜地叫:「老天,你怎麼暴殄天物?你不要,為何不還給我?秋神劍是宇內五大名劍之一,你……」 「還給你讓你仗劍行兇麼?這些兇物最好的歸宿是毀去。」他冷冷地說。 「你應該用,有利劍在手,如虎添翼。」 「你算了吧!有利劍在手,死得倒快些。別人持有此劍問題不算嚴重,在我手中卻等於是插標賣首?」 「為什麼?」 「令尊會告訴你為什麼。」 江黛綠並不知道他的身分,不好多問。 辛文昭說的是實情,秋神劍如果在他手中,走到何處皆可被行家認出,必將引來天大的麻煩,大小羅天的爪牙,必定蜂湧而至,豈不是等於插標賣首? 距柵門尚有半里地,他停下命江黛綠放下范姑娘說:「江姑娘,你可以走了。相煩告訴令尊,貴幫如想找在下清算過節,可以在江湖上找我。」 江黛綠困惑地問:「咦!你不在武連驛居住。」 「在下已將范二爺一家送抵地頭,責任已了,我屬於江湖,自然回江湖。快走吧!令尊也許等急了。」 江黛綠注視著他,幽幽地說:「我將埋頭苦練,總有一天,我會找你的。」 他淡淡一笑,冷冷地說:「只要我不死,我不會避開你的。山與山不會碰頭,人與人總會見面的。 「不過,我勸你放棄報復的念頭。姑娘,女人不像男人,光陰無情,青春不再,即使你肯花十年光陰找到我,報了仇,但你的損失,卻是無可彌補的,何況你根本不可能勝得了我。走吧!後會有期。」 「後會有期。」江黛綠不以為然地說,舉步走了。 他拾起包裹背上,向范雲深笑道:「二爺,我也要走了,請多珍重!」 范姑娘大驚,叫道:「文大哥,你不是要在我家落戶麼?」 他搖搖頭,苦笑道:「經過這次劫數,我怎麼能留下,不可能了,不消三五天,便會有人來找我動刀動劍。」 「五龍幫的人還會來?」 「他們不會來了。」 「文大哥,留下吧,我們……」她懇求地說。 「不可能的。」他嘆息地說,抬頭望天黯然地又道:「有一天我會安定下來的,但絕不是現在,但願我能活到那一天。」 范姑娘伸手抱住他的腳,位道:「文大哥,求你留下來。」 他俯身輕撫姑娘的秀髮,長嘆一聲道:「我如果留下,不但我危險,而且會連累你們。姑娘,我是個流浪的人。」 他轉向老淚縱橫的范雲深夫婦,笑道:「二爺,不必難過,你我在偶然中相遇,必在偶然中分手,天下間的事,如此而已。」 「你要到何處安身?」范雲深嘆息著問。 「我從江湖來,回到江湖去。不出三年五載,我便可返回故里與親友團聚。貴地山青水秀,終非我久戀之家。諸位,珍重再見。」 他爽朗地說完,轉身大踏步走了。 范姑娘淚眼盈盈地注視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,失魂落魄地道:「這是個有鐵石心腸的人,祝福你。」 范開平吁出一口長氣,喃喃地道:「這是一位風塵奇士,草莽中的潛龍,我們確是留不住他的,願上蒼庇佑他。」 辛文昭登上前面的山口,轉身回望下面靜靜的武連驛,仰天引吭長嘯,豪放地說:「天下之大,何處不可容身?耽在這窮山惡水的僻壤避世,我怎能如此委屈自己?」 他回轉身,毫不遲疑地昂然舉步,踏上他想走的旅程,抬頭挺胸步伐堅定,無畏無懼地邁進。 ▼第三十七章 禍起蕭牆 小小的滄州城,大大的條山莊。 河間府的滄州,位於南運河的東岸。 在這一帶平原遼闊的城市,這座城其實不算小,有八里周徑,只因為位於運河旁,水陸交通發達,而本地除了單純的農產外,並無其他大宗貨物行銷,所以市面不算繁榮,人口也漸漸外移。 這一帶罕見山影,即使有,也只是一些小丘陵而已。 滄州城北三里左右,有一座小山叫條山。稱之為山,在那些見過大山大嶺的人來說,簡直不成氣候。 只是山南麓那座大名鼎鼎的條山莊,名氣確是大,大得令大江南北大河兩岸的朋友,皆耳熟能詳。 三十年前,江湖上出現了一位武林英豪滄海客楊雲波,他的驚濤劍法威震武林,曾經單人獨創怒闖武當解劍池七子的七星劍陣,排解了武當與少林北斗名位之爭,是武當開山以來,唯一能佩劍進入三元宮的人。 楊雲波在十年前封劍歸隱,目下已是年屆古稀之人,在家蒔花養鳥怡然自得。 而楊家的子弟也退出江湖務農經商,不過問江湖是非,頗有成就,生活過得風平浪靜,古井無波。 但江湖朋友並未忘懷這位武林前輩,只是老人家既已封劍歸隱,不好前來打擾條山莊的清靜。 楊大俠在江湖行道期間,由於修養到家,三十年闖蕩生涯。極少與人結怨結仇,因此得以安享清福。 條山莊其實並不大,大的只是名氣而已。 莊主楊雲波共有兩子一女。第三代連外孫也算上,計有六男三女,人丁並不多,但每個人都是仙露明珠,仙蘭玉樹,在滄州,楊家子弟可說是佳評如潮。 巳牌左右,一艘小舟從南面下放,靠上了西關碼頭南端。 這裏,不是上下行船隻停泊的地方,而是上下游四鄉農產的集散地,運農產的小舟,皆是在這兒停泊。 與棧號有交易契約的人,就在碼頭上交貨由棧號派人接運。 自行買賣的人,則在碼頭等候識貨的買主交易,附近的雞鴨魚肉果菜等等,則在對面的城根下小市場零售。 中間隔了一條小路,附近則有將近十家土瓦屋,形成一處城外的小市集。 早市將散,這艘小舟方靠岸,可知是來自遠鄉的人。 船一靠岸,年輕的船夫抓起纜繩跳上岸來,熟練地在樁上繫好纜,向鄰船的船伙計含笑打招呼。 這位年輕的船夫身材雄偉,年約二十出頭,五官清秀、健康、活潑、大方,但舉動在活潑敏捷中帶有三分安詳沉靜,顯出是個有教養的人。 他那雙充滿靈氣的大眼,黑白分明,經常帶著三分笑意,極易予人好感。 鄰舟一名船夫正在解纜,含笑道:「辛老弟,怎麼來得這麼晚?」 他搖搖頭,苦笑道:「別提了,鎮對面驛站開出兩艘船,攔住了河道,共截了八艘船,靠岸一一詳細檢查,整整耽誤了一個時辰。老天爺,能平安脫身僥倖了。」 「咦!是些什麼人?」 「誰知道,他們自稱是河泊所的官兵,一沒穿公服,二無身分證明,三沒說要檢查些啥玩意,反正他們一個個像是兇神惡煞,有刀有劍這就夠了。」他滿腹牢騷地訴說。 「哦!這幾天城裏來了不少不三不四的人,一切都要小心哪!千萬別在船上藏著犯禁的玩意兒。」 「除了一些淋水桃,我船上一無所有。」他毫不介意地說。 船上共有十二隻柳條筐,筐蓋已被割斷了繩子,裏面盛著河間府肅寧縣的物產──淋水桃。 近數十年來,淋水桃的出產已不僅限於肅寧縣,移植成功各地皆可種植。 不但是淋水桃可以種植,甚至這名傳遐邇的密桃三里坡,在滄州附近亦可種植了。但因水土有異,品質與風味,普遍比肅寧所產的要差一級。 他不再多說,登上碼頭向左首不遠處的一間小食店走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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