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邪神傳 | 上頁 下頁 |
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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鄰桌兩位姑娘的食物送來了,每人一大碗羊肉湯,兩雙纖纖玉手,正熟練地將硬饃細細撕入碗內。 他的酒菜送來了,一碗酒尚未喝完,進來了一位大馬臉老道,陰沉沉地往他桌旁一站,兇光暴射的怪眼,狠狠地盯視著他,眼神極不友好。 食廳門口,也抱肘站著兩個人。他們是靈貓晁飛,和伙伴煞手張全。 廳中充滿了濃厚的敵意,氣氛一緊。 他乾了碗中酒,斟滿,淡淡一笑道:「道長,不要橫眉豎眼的,要坐你就坐啦!有的是凳子,總不會要在下讓座吧!」 老道冷哼一聲,用腳撥出一條長凳陰沉沉地坐下。 「道長不像是平涼崆峒山的真人?」他說。 「你是藍衫客辛五?」老道第一次發問。 「正是區區在下。」 「是真名號麼?」 「那是當然,當然名號是自取的。」 「看你的年歲,也不像是成功地闖出字號的人物。」老道不屑地說。 「這是實情,道長如何稱呼?」 「貧道天罡。」 「哦!幸會幸會。道長的三十六式天罡劍法,聽說在武林中尚未逢敵手,號稱武林一絕。」 「不是聽說,而是事實,施主要不要試試?」 「不敢領教。辛某不是妄想僥倖成功的人,所學的幾乎殺豬屠狗的劍法,不值得行家一笑,我寧可藏拙。」他自嘲地說,口氣卻包含有諷刺味。 天罡老道在未摸清他的底細前,不願過早發作。 老道陰陰一笑道:「原來施主早就摸清貧道的底細了,打鐵金剛並非偶然,而是有意試咱們的實力。」 他劍眉一轉,臉色一沉,冷冷地說:「你的話在下聽不懂。」 「施主到店有何圖謀,何不開門見山說個明白?」 「你要我說什麼?」 「貧道不管你是哪一方的人,與貧道作對又是受誰的指使。鐘不敲不鳴,鼓不打不響;話必須先說清楚。 「但咱們這次聚會安西客棧,表面上看來,是有志一同,大家都是為了美髯公李家棟而來,各有目的,在骨子裏,各有所求各懷戒心:敵友很難分清楚,利害衝突卻界線分明,誰也不甘心放手。」 他冷然打量四周的人,看到的全是冷厲的面孔,接觸的都是敵意的眼神,沉著地說:「道長,你說了這一大堆,在下被你說糊塗了。」 天罡老道嘿嘿笑,挺身離座說:「你如果真糊塗,那倒是好事。你記住,貧道不計較你打鐵金剛的過節,但絕不許可有下次,明白麼?」 「在下仍不明白。」 「你少給我裝糊塗。記住,貧道已經警告過你了。貧道不想打破目前暫且相安的局面,事後咱們必定有清算過節的一天。」 老道冷冷地說完,昂然出廳而去。 他繼續喝酒,繼續說:「怪事,這間客棧真有點邪門。」 他伸腳輕撥天罡老道坐過的長凳,長凳突然中分而坍倒。老道所坐處的尺餘凳面,坍倒時碎如粉屑。 綠衣少女一怔,訝然道:「好精純的『化石腐物』神功。」 門口的靈貓晁飛冷笑一聲道:「你還沒見過隔物溶金的奇學吧!」 「你看過麼?」少女笑問。 「天罡道長就具有此種神奇功力。」靈貓傲然說。 「很了不起!」藍衫客不動聲色地說。 「所以你們最好不要與咱們競爭。」靈貓乘機提出警告。 對方的意思,已經明白表示出來了。 辛五淡淡一笑,不在意地說:「在下記住了。」 乾瘦的煞手張接口問:「閣下仍有點不死心。」 他注視著對方微笑問:「尊駕也想露兩手麼?」 煞手張踱近傲然地說:「你想見識什麼奇學?」 他舉起手中的酒碗說:「你能一掌將碗打碎。」 煞手張以行動作為答覆,反手一掌揮出去,恍如電光一閃,「啪!」一聲擊中了酒碗。 「哎喲!」煞手張吊著手狂叫,臉色灰敗向後退。 辛五手上的碗不但沒有碎,甚至連碗中的大半碗酒也絲紋不動,似乎未受到任何波及一般。 他放下酒碗,搖頭道:「老兄,你比天罡道長差遠了,何苦丟人現眼?」 煞手張如見了鬼魅般悚然後退,向廳外一竄。 靈貓也臉色蒼白,驚恐地踉蹌退出廳外。 兩位綠衣少女噗嗤一笑,搖搖頭。 門外,彩衣少女神情肅穆地緩步離開。 為首的少女收斂了笑容,放低聲音誠懇地說:「爺台,何苦蹚這一窩子水,尊駕藝臻化境,滿臉正氣,決非邪魔外道。美髯公名滿天下,不至於與兄台結下不解之仇。」 語音雖低,但他聽得字字入耳。 他淡淡一笑,也用僅可讓對方聽到的聲音說:「姑娘,不要用話來套口風。你已經跟了在下兩天,快死了計算在下的心念,對你大有好處。」 「你……」 他放下碗筷,揚長出廳而去,在櫃上放一碇碎銀,在數雙不友好的怪眼注視下,大踏步昂然出店。 午間的太陽顯得有點炎熱,栓馬柱旁的健馬不安地在移動踏蹄。他取下馬鞭,沉靜地解韁。 店門的一名店伙信口問:「客官要走了麼?」 他牽著座騎,扳鞍上馬道:「是的,趕兩程,今晚該可以趕到安達堡打尖。」 健馬尚未馳出,他臉色一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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