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二六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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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們之中,有金翅大鵬的好友妙峰山三劍客崔氏兄弟,大清河雙傑萬家昆仲都是北地名號響亮藝臻化境的名宿。可能有岳家幾名子任,可惜這些年輕後輩極少在江湖走動,老朽的人無法指認。」 「他們目下……」 「他們仍在府城南大街的悅來客棧。如果老朽所料不差,他們就是岳家兄弟,所等待的大援助手,至秋浦會合,這幾天之內,他們將有所舉動了。」 艾文慈冷哼一聲,陰森森地說:「先發制人,小可要提前下手。」 「我已下令召集弟兄,咱們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。」混江龍豪放地說。 艾文慈卻抱拳施禮,誠懇地道:「老前輩,小可已說好了的,只請老前輩提供消息,不希望老前輩捲入漩渦……」 「老弟,你這是什麼話?」混江龍變色叫。 「老前輩請冷靜些,不是小可矯情,而是出於至誠。老前輩一代大俠,白道中俠譽極隆,而金翅大鵬也是白道中的英雄名宿,與老前輩多多少少有些交情……」 「往口,告訴你,任何人的交情,也沒有我與凌老弟的交情深厚,你……」 「老前輩稍安毋躁,我一生行事,獨來獨往,好漢做事好漢當,絕不會因一己之事累及他人。小可持凌前輩的信物求助時,已說得明明白白,只要消息,別無他求。如果老前輩堅持參與,那表示小可言而無信不夠朋友,也對不起凌前輩,那麼。小可雖不才,但卻也珍惜羽毛,不願貽人口實被人唾罵,只好就此放手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由此到京師,萬里迢迢,要救人何處不可下手?何必冒險鑽進他們的埋伏找死?小可的命還不想白丟去,希望多活上幾十年呢?」 混江龍嘆口氣,苦笑道:「你這人很固執,也值得愛惜。好吧,你不願老朽過問,珍惜老朽的虛名,老朽不能不領情,你能將打算告訴我麼?」 艾文慈森森一笑,說:「小可說過,萬里迢迢,何處不可下手?犯不著冒險從井中救人。」 「那你……」 「他們既然佈陷阱,小可也不能太過示弱,給他們三分顏色,然後盯在他們後面,到了京師附近再動手救人並不晚。」 「那……萬一他們惱羞成怒,將沈家父子女正法,豈不弄巧反拙?」 「他們不會的。」 「不怕一萬,只怕萬一……」 「那麼,良鄉岳家,必將血流成河。亡命者有的是時間,岳家除非在這數十年中旦夕提防,不然總有一天會受報。只有千日做賊,那有千日防賊之理,風吹草動,也會令他們心驚膽跳。我要迫瘋他們,我要把岳家一門連根拔掉,我做得到的,除非我死了。」艾文慈兇狠地說,虎目中殺機怒湧。 當晚,他失蹤了。 當晚,混江龍修書派人急送京師,勸告金翅大鵬立即停止這件愚昧的舉動,以一位好官的家小,誘擒一位武林的小輩,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。可是,他這封信已來不及遞,金翅大鵬已經出京,大錯已鑄。 極荒涼的中浦村,連蔬菜也沒有出產,一切食物皆仰給於前浦村與後渡口對岸的三疊莊,甚至須遠去姥山的陶亮砦。食物的採購,通常分為前浦供蔬菜,三疊莊供給米糧,雞及酒食,陶亮砦供給鮮魚與肉類。至於需要的藥品,便須到池州或石隸採購了。因此,一大群以往大秤分金銀,大碗用酒肉的黑道之雄,事實上不能在這種荒村僻壤久留,不可能與世斷絕往來,自然也無法完全封鎖消息。 暗中實地偵查了兩天,再從混江龍的弟兄口中得到不少消息,艾文慈已概略地摸清村內的活動情形,不由疑雲大起,怎麼這些人全無半點官差的味道?那些受傷的人又是怎麼一回事?人數之多,也未免令人大惑不解哩! 最可靠的消息,該是從對方的人口中直接盤詰拷問得來,是發動的時候了,也該進一步深入踩探了。 三疊莊約有百十戶人家,當地的里正已受到嚴厲的警告,不許村民遠行,規定每兩天由里正向各村戶徵購雞鴨各五十隻,美酒兩罐。早上有五名僕人打扮的大漢前來攜回,倒是按時價給款不少分文。村四周,有暗潛監視著村民動靜,近兩日來,不但村中的雞鴨行將絕種,家釀的美酒也將告罄,村民又被禁止遠行,日用品備物短缺,莫不叫苦連天,但敢怒而不敢言。 一早,五名大漢帶了貨物出村,四個人抬酒,一人挑了一百隻雞鴨,大踏步沿小徑奔向渡頭來。 渡頭河面寬僅十餘丈,但水深得很,初冬水枯,但仍然深有三丈左右,水色碧綠,寒風將河面颳起陣陣漣漪。雖是初冬,四周的群山都是經冬不調的針葉林,仍然顯得山水秀,風景如畫的。 渡口兩端,原設有把守的暗樁。一艘小渡船,渡夫由中浦村的一名老漢掌理,早出晚歸,過渡的人不多,倒也清閒。 五名大漢向潛伏在遠處的暗樁打手勢招呼,由於來往有定時,日久便顯得馬虎,依例打手勢了,並不管暗樁是否現身回答,打過手勢虛應故事,逕自奔碼頭。 天色尚早,渡船靜悄悄地泊在木製的碼頭上,渡夫倚靠在後艄假寐,遮陽帽蓋住臉,看不見臉容。身上穿了破棉襖,夾褲也有不少補釘。 五大漢未留意艄公,逕自登船,放下貨物叫:「開船。」 艄公慌忙不迭爬起,戴好遮陽帽,沉著地低頭解纜,竹篙一點,船滑離碼頭。 挑雞鴨的大漢一怔,走近船公猛地拉掉艄公的草帽,訝然叫:「咦!魯老頭呢?你是……」 艄公換了人,不是擺了二十年渡的魯老,而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人,古銅色臉膛,五官清秀,一雙大眼黑多白少,明亮如午夜朗星,熟練地撐篙,船緩緩向對岸滑。 青年人咧嘴一笑,操著純正的江南口音說:「小的叫魯水,是老船公遠房侄兒。家伯回家吃早飯去了,小的前來替他。」 「怪!沒聽說魯老頭有一個侄兒,你是……」 「大爺健忘,小的就住在村尾嘛!」 船突然滑離航線,向下游移動,像是破水而飛,宛若勁矢離弦。 五大漢大驚,挑雞鴨的大漢怪叫:「船怎麼啦?你該死……」 「哎呀!船控制不住了。」魯水驚叫,手忙腳亂,船速更疾。 秋浦的水,上有蒼隼潭,下有五鏡潭,河道平坦,水流緩慢,船怎麼會失去控制?見鬼!大漢們還來不及轉念,船開始猛烈地搖晃,舷板接近水面,猛地傾斜,幾乎翻覆,一沉一浮之下,猝不及防的五大漢驚叫著跌成一團,壓得雞鴨的叫聲驚天動地。 船加快下面,進入了左是山壁,右是蘆荻的水道。 「把船靠……靠船……」一名大漢昏頭轉向地叫。 「嘩嘩啦」一陣水響,船猛地一掀,接著來一個元寶大翻身,船底朝天,大漢們落水,出不來了。 船在深水處翻覆,漂下半里地,終於下沉不見,只有一些槳篙船板順水漂流。 在右船的蘆草叢中,青年人將一名濕淋淋的大漢弄醒,坐在一旁咧嘴一笑道:「老兄,清醒清醒,千萬別打主意叫喚,叫破嚨也是枉然,沒有人會聽到的。渡頭兩端的暗樁,在下已請他們進水晶宮,龍王爺要招他們做駙馬,快活著哩!」 「你……」大漢臉無人色地叫。 「我,來打聽消息,當然你肯衷誠的合作是麼?」 大漢吁出一口長氣,神色漸漸恢復正常,冷笑道:「閣下,你在白費勁。」 「不會吧。」 「在下一無所知,無可相告。即使知道一些事,也不會告訴你,何況在下只是個採辦食物的聽差人,根本不過問採辦食物以外的事。」 「我不信你不知道雲騎尉岳家兄弟的陰謀,你不說,那是自找苦吃。」 「在下就是不知。」 「好,你嘴硬,在下要試試你的骨頭是不是也夠硬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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