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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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文慈冷哼一聲陰惻惻地說:「把你們的孤群狗黨全召來,免得艾某多費手腳。」 姜兄臉色泛灰,驚駭地一步步後退。 艾文慈陰沉沉地迫近,冷冷地問:「閣下貴姓,奉誰之命前來追蹤,說!」 姜兄大概被摔得骨鬆腿軟,內腑也可能受了傷,逃又逃不掉,反抗更是免談,只驚得臉無人色,機伶伶打冷戰,答不出話來。 劍虹疾吐,劍尖不偏不倚抵在姜兄的咽喉上,艾文慈冷酷的聲音震耳:「再問你一聲,你說不說。」 「在……在下姜霸,與……四海狂……狂生是……是好……好友。」 到芒疾閃,「啪啪」兩聲脆響,姜霸雙頰被劍尖連拍兩記,不輕不重恰到好處。 姜霸雙頰先是血色毫無,驚得魂飛魄散,驚怖地連退五六步,幾乎跌倒,兩頰慢慢發紫,慢慢浮腫,兩道被拍擊的劍痕清晰入目。 「你們這些無恥的走狗。」艾文慈恨恨地咒罵,徐徐迫近又道:「把你們昨晚的行蹤招來,不然你死定了。」 姜霸怎敢不招?恐懼地說:「昨晚我們在北面的楓林內歇息,破曉時分方分三路南搜,我這一路是最左翼,中是百步神拳花夢陽一行九人,右是四海狂生與蘇杭二鳳七位高手。」 「你們曾否遇上仙都觀下院的道姑?」 「道姑?不曾遇見,昨晚我們沒在仙都觀下院,而在胡忠簡祠附近搜尋你的蹤跡,中莊胡家的子弟曾全力協助我們。」 艾文慈收了劍,冷笑道:「你們自命是俠義門人,諒你們也做不出那神傷天害理的勾當,你給我滾離山區,寄語四海狂生,叫他自愛些,不要被二千兩銀子迷了心,喪心病狂找朋友替他送死,要捉我艾文慈,叫他自己來,拖累朋友送死於心何忍!記住把話傳到,滾!」 姜霸怎敢回嘴?扶了受傷的同伴,狼狽而遁。 遠處的草叢中,兩位姑娘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長氣,艾文慈並未因玉仙姑的死而狂亂殺人,令她們心中一寬。 艾文慈目送五人遠去,方從容就道北行,他略向東移,希望能找到南北官道。 他仍然逐段前行,走一段停留片刻,略加搜視方重行前進。登上一座稍高的山脊,山頂有一段寬約百十步的短草坪,向北傾斜,北面是直延至北麓的樹林。 站在山脊的林緣向下望,二十餘名黑衣男女,正降下前面的山坡,然後向這一面爬升,分為兩列,漫山遍野向上搜,速度不徐不疾。 他藏身在樹後,解下藥包塞在草叢中,咬牙切齒地說:「來吧!看誰血濺荒山。」 身後突傳來崔姑娘關切的語音:「文慈兄,他們人多,還是避一避的好。」 他頭也不回,冷冷地說:「武林高手必定自命不凡,不會成群結隊自貶身價。想當年,在下單人獨騎敢衝邊軍的鐵騎大陣,山崩地裂風雲變色,所經處波開浪裂血染戰袍,千軍萬馬也擋我不住,區區二十餘人,在下把他們看成土堆瓦狗。你們走開,在下的事不要你們干預。」 身後足音漸近,逸綠顫聲低喚:「艾大哥,你……你該珍惜你萬金之軀。這次前來追捕你的人,可說無一庸手。這與兩軍交戰不同,兵馬進攻人多馬眾,槍前刀後進退如潮,列陣衝殺無技巧可言,人強馬壯刀沉力猛,便可破陣奪旗踹營劫寨。而武林人動手相搏,與軍伍不同,閃挪騰移進退不受拘束,上下八方處處生險,暗器輔兵刃之不足,每個人都具有獨當一面的藝業,只要有一個人藝業相當,被纏住便糟了,只要多一個稍會武技的人,便可穩佔上風,你何苦……」 「別說了,艾某可不是意氣用事的人,風色不對,我會暫避風頭的,諒他們也攔不住我。你們快走,我不要任何人的幫助。」 「艾大……」 「你們走不走?」他扭頭沉聲問。 崔雙雙拉住逸綠的翠袖,阻止逸綠發話,向他笑道:「好罷,你這人很倔強,當然你也瞧不起我們女孩子。」 他反笑了,說:「在下當然知道姑娘高明,甘拜下風。」 「那麼,你是對去年城武縣敗在我劍下而心中懷恨……」 「笑話!艾文慈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,那次姑娘與兩位侍女暗中相助之情,艾某一直念念不忘。」 「那你為何要避開我們呢?」 他的臉又沉下了,冷冷地說:「一個亡命欽犯,不許可有朋友。而且我是個聲名狼藉的山東響馬,與你們在一起,在下自感形穢,更怕有玷你們的俠名,兩位的好意,在下心領了。逸綠姑娘一代武林後起之秀聲譽豈是僥倖而獲?崔姑娘技臻化境,連一位侍女也能在酒樓大庭廣眾間掌摑岳璘,威風八面,金翅大鵬的兒子,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,可知姑娘的藝業是如何的驚人,定非無名之輩。在下不但是山東響馬,也是個浪人,曾與商王蓉姘居,與仙都觀下院的女妖不清不白。你們清清白白的武林女英雄,與我這種人即使走在一起,也會招引可怕的蜚語流長,日後你們還用做人麼!在下語出由衷,聽與不聽悉從尊便,反正在下不理睬你們,何必自討沒趣?」 崔雙雙盈盈走近,含笑問:「文慈兄,你真是山東響馬?」 「貨真價實,如假包換。」 「請教,你是否了參加過官軍?」 「這……」 「大丈夫絕不會在女孩子面前撒謊。」崔雙雙加上一句。 「不錯,參加過。」 「為什麼?」 「這是在下的秘密。」 「行刺國賊江彬,搜殺山東響馬在逃餘孽巨擘,為什麼?」 「恕難奉告。」 「你是福林村人,與艾神醫同村……」 「你到底要知道些什麼?」他不悅地問。 崔雙雙嫣然一笑,從容地說:「在山東你悄然遠走,巨無霸攔阻我去追你,他是個好漢子。自那次以後,我並未到中都,著手搜集有關你的一切消息……」 「為什麼?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他懍然地搶問。 「首先,我得說明,艾神醫是我崔家的恩公,恩深似海。」 「那與我無關。」 「我記得上次你對我說,你與艾神醫一不沾親,二不帶故,那時我並不知你是福林村人……」 「福林村沒有我這個人,榜文上的籍貫純粹胡扯。」 「總之,不管你承認不承認,可說大部分資料我已搜集齊,只差些少細切需要澄清。其一是你為何時兵時匪……」 「哪是在下的秘密,你永遠查不出來。」 「會查出的,福林村在遭兵劫前,有不少人在外地經商,其中有艾神醫的遠親近鄰,他們豈能不知?文慈兄,你不是斬情滅性六親不認的人。其二是家祖不久定可趕到,家祖認識你。」 「廢話!令祖會認識我?」 「相信你也認識家祖……」 「你們退!他們來了。」 艾文慈低喝,猛地貼地掠出三丈外去了。 「崔姐姐,我們助他一臂之力。」逸綠急叫。 崔雙雙拉住她,低聲說:「時機未至,不可魯莽。他這種人面冷心慈,也具有強烈的自尊心,同時不信任他人的善意,這時我們出面助他,他會不顧一切反臉的。」 「那……我們……」 「姐姐帶上他的包裹,時機一到,我們再出面,可好?」 「崔姐姐,依你。」 兩人藏身樹後,注視著下面向上搜的人群。這些人搜得很仔細,因此速度不快,相距在里外早著哩! 「這些人真愚,別說搜人,恐怕連兔子都搜不到,怎能如此搜法?」崔雙雙不屑地說,又道:「這次恐怕用不著我們出面了,看這些人也不像是值得一提的高手。」 「崔姐姐……」 崔雙雙握住逸綠的纖手,誠懇地說:「不要叫我姐姐,恐怕我要比你小呢。你我萍水相逢,一見投緣,希望你別見外,我希望能和你結為閨中膩友。」 「這個……我……我還不知道你的底細呢。」 「崔雙雙是我的真名。你當然不叫逸綠,逸綠是你的綽號而已。」 「我叫綺綠。」 「哎呀!」崔雙雙訝然叫。 「崔姐姐……」 「你……你是徐爺爺海平的孫女兒。」 「咦!你……你怎麼知道?」逸綠吃驚地問。 「三天前,家兄在府城碰見徐爺爺。本來家兄並未見過令祖,通名後才認識的。你爺爺與中原一劍、天都老人祖孫同行,他們也是為了艾大哥而來。三天前你在何處?」 「我是昨天才趕到的,同行的有酒仙老爺子,他去找爺爺,我出城探消息,遇上姐姐怒懲老乞怪替我解圍,便一直與姐姐結伴同行,至今尚未見過爸爸呢。」 「哦!原來如此。說起來,你我應該不陌生才是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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