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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綠衣女郎臉色泛灰,駭然叫:「艾大哥,是……是你,是……是你做的事?」 他仰天長號,劍高舉過頂,揮淚叫:「我要為她們報仇,我舉劍起誓,我將屠殺這次參加殺我艾文慈的人,他們將以性命償回血債。只要我留得一口氣在,我會辦到的。」 他拭掉淚,轉向兩女厲聲道:「目下艾某已不是去年的艾文慈,我不怕任何人再向我遞劍。你們如果是為艾某而來,念在過去兩位姑娘的情分,你們快走,趕快離開香城山區。」 寶藍色勁裝的女郎,赫然是在山東道上相逢,功力奇高,酒樓差侍女小琴小綠,折辱岳家兄弟的崔姑娘。穿綠的女郎,是潛山山樵徐海平的孫女兒逸綠徐綺綠姑娘。 「艾大哥,我和崔姐姐是助你來的。」 「我不要人相助,你們走。」他獰惡地說。 崔姑娘幽幽地走近,垂淚道:「文慈兄,難怪你傷心難過,看了他們慘死的情景,鐵石人也會心酸。死者已矣!人入土為安,我們收殮她們。再慢慢找兇手替她們報仇。文慈兄,務請節哀,為了替她們報仇,你怎能不珍借你自己啊?」 他淚如泉湧,切齒大恨道:「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!我要是查出真兇,我要剁碎他的身軀,要他死得慘上一萬倍。天哪!蒼天……」 逸綠含著淚水,上前摘下他的劍,顫聲輕喚:「艾大哥,你去找一些草席來,下面有村子,別忘了帶兩把鋤頭,可好?」 他上齒緊咬著下唇,血從齒縫中沁出,扭頭一言不發向山下的村落狂奔。 不久,他帶來了六床草席,兩把鋤頭,一些婦女衣裙。 不久,原地堆起了一座巨大的墳墓。他利用一樓大樹幹為墓碑,刮掉一段樹皮,用劍刻上三行大字:「仙都觀下院玉仙姑師徒五人之墓。死於惡毒暴徒之手。大明正德十年秋八月吉日立。」 逸綠吃了一驚,問道:「他們是仙都觀下院的玉仙姑?」 許久以來,他始終一言不發,這時方木然地說:「是的,就是她們。」 「她們的為人……」 「當然她們並不是什麼好人。」 「艾大哥,你認識她們?」 他咬牙切齒地將經過概略地說了,最後說:「我不管她們為人如何,總之,她們因我而死,卻是比青天白日還要明白的事。有恩不報非君子,有仇不報枉為人,我要找出兇手來,讓她們九泉瞑目。」 崔姑娘一面替他拾掇藥包,一面在沉思,接口道:「文慈兄,你可看出附近有經過打鬥的痕跡麼?」 「看過了,沒有。」 「玉仙姑師徒的傳聞,我所知有限,但據我所知,玉仙姑足以躋身於一流高手之林而無愧色,劍術與內力修為皆佼佼出群。」 「她的如意暗香和奼女浮香,入鼻即倒,尤稱迷魂藥物中之冠,十分霸道。」逸綠接口說。 崔姑娘環顧四周,說:「要查真兇,該從兩方面猜測。此地確無打鬥遺痕,她們曝屍於此,其二是被人帶來此地加以處死的,其一是出其不竟被人制住,送掉性命,癥結是制她們的人似乎只有極少數的武林高手可辦到……」 「她們不是被制的。」他斷然地說。 「其故安在?」 「要出其不意一舉制住五個人,是不可能的,她們身懷奇藥,即使比她們高明得多的人,也絕難辦到!」 「那麼,可能是押至此地處死的了。」 「可能。依在下之見,處死她們的人,極可能與她們是熟朋友。她們除了致命之傷以外,體內外皆無傷痕,並無絲毫經過打鬥或掙扎的痕跡,如不是熟人暗算,那是不可能之事。」他不再激動,開始冷靜地分析。 「我們可以從她們過去的朋友中尋找線索。」逸綠說。 他背起藥包,冷冷地說:「是我去找線索,而不是你們。」 「你……」逸綠惶然叫。 「後會有期。」他木然地說。 「艾大哥,你上次不辭而別一走了之,這次……」 他漠然一笑,搶著說:「你是個大名鼎鼎的俠義女英雄,我艾文慈卻是個人人叫殺的響馬欽犯,你我水火不同爐,勢同水火……」 「艾大哥,你……你怎麼說這種話?」逸綠吃驚地叫。 「這是在下由衷之言。姑娘也許知道在下的為人,不計較外人所加於在下的誤解,但眾口悠悠,有損姑娘清譽的事,在下豈敢甘為?當今四大後起女英雄中,在下只敬重姑娘你與隱紅姑娘兩人,君子愛人以德,我絕不能讓你捲入是非之中。」 崔姑娘笑道:「文慈兄,你怎能一口拒人於千里之外?」 他避開她的目光,冷冷地說:「姑娘……」 「我姓崔,小名雙雙。」她笑道。 「崔姑娘,也許在下多疑。你要探出在下是不是艾神醫的後人,你會失望的,在下對你深懷戒心。」 「其實,我不用多查,榜文上明明寫著你是淮安人氏。淮安似乎姓艾的不多。福林村艾家……」 「在下不和你分辯,再見。」他急急地說,向北急奔。 逸綠一驚,便待阻攔,崔雙雙笑道:「不必了,你攔不住的。」 「那……」 「我們跟在他後面。」 「他往北……」 「他要到仙都觀下院查個水落石出,這是一個可敬的人。」 「但危機四伏……」 「我們相機援手。」飛雙雙一面說,一面挽了逸綠便走。 「崔姐姐,不耽擱你麼?」 崔雙雙有點黯然,說:「我沒有事,這次到江西意在遊山玩水。你我萍水相逢,相見也是有緣,我希望能為你盡一番力。」 「崔姐姐你……」 「我已看出你對他的感情,你與他認識多久了?」 逸綠粉臉酡紅,訕訕地將在山東與艾文慈相遇的事一一說了,並不掩飾自己的感情,也說出凝雪姑娘與艾文慈相識的經過,然後反問道:「崔姐姐,你好像也認識他呢,是麼?」 崔雙雙不否認,但並不加以解釋,僅輕描淡寫地說:「我要找艾神醫的後人,他是淮安人氏與艾神醫是同鄉,所以我也是在山東認識他的。」 「姐姐為何要找艾神醫的後人?」逸綠訝然問,神色開始不正常。 「艾神醫對家祖有恩,大德不敢忘。艾神醫全家死於兵禍,家祖希望能找到艾神醫的子孫報恩。依徐姐姐所說,他的醫道不是很高明麼?」 「是呀!東方爺爺的病,遍請名醫,藥石無效,便是他替東方爺爺治好的呢!他這人不知怎地,就喜歡不辭而別。」逸綠的口氣不變,但神色漸變。 「他既然是朝廷欽犯,危機四伏,時虞不測,怎能不小心?有關他的一切,徐姐姐,你能全部告訴我麼?他真是山東響馬?」 逸綠略一沉吟,苦笑道:「有關他的底細,小妹所知不多。他確是做過山東響馬,但也加入過官兵,其中內情,至今仍像謎一般難解,他自己不說,誰知道呢?山東響馬敗沒,他曾潛赴京師行刺國賊江彬。上次在山東,他追殺假死逃亡意圖東山再起的賊首趙瘋子,走遍天下追索當年造反的匪首,用意何在,委實令人難以捉摸。至於國賊江彬派人殺他,所派的人是金翅大鵬的兩兒一女,金翅大鵬一代英雄,何以甘心讓子女替國賊做走狗,其中有一段隱情,不足為外人道。」 逸綠一面說,一面以奇異的眼神,留心注意崔雙雙臉上神情的變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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