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
六九


  李玉將大漢擒住,施起叫:「姑娘,請再發一顆火彈。」

  姑娘應喏一聲,「砰」一聲火光再現。這顆火彈落在糧袋上,火焰閃動光明重臨。

  「為何不去追老道?」姑娘憤憤地問。

  李玉將大漢推至火焰旁,笑道:「那是假的。重傷的人,臉色絕不會紅潤,分明是假的,追之何益?」

  「那……」

  「人仍在倉內,只在這位仁兄身上。」

  「來不及了,不久大批高手趕到……」

  「等他們趕來,已晚了一步啦!」

  驀地,號角聲劃空而至,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,淒厲刺耳。

  「咦!這是……」姑娘訝然叫。

  「是官兵到了,不好。」李玉神色凝重地說。

  果然不錯,戰鼓聲震耳欲聾。接著殺聲震天,顯然張府已被官兵所包圍。

  李玉將大漢的腦袋向火焰推,徐徐移近,沉聲問:「說!老道藏在何處?」

  「我……」李玉手上一緊,火焰一閃,大漢的鬍子著火。

  「我……我說!在……在後面屋角的糧……糧堆中。」

  李玉一掌將大漢拍昏,急奔後屋角糧堆。糧袋堆積如山,幾近橫樑。他一躍而上,發覺內側是空的。

  「道行觀主,你還不上來?」他向下叫。

  下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,怎敢冒失地下去?

  姑娘也一躍而上,說:「放一顆火彈下去,不怕他不上來。」

  不等她使用火彈,下面火光一閃,有人用火摺子點亮了一盞油燈。

  下面是丈二見方的空隙,安放了一張床,一張几,只見床上倚坐著七真觀主,床前還站了一個青衣勁裝中年人,手持寶劍,冷然向上望。

  「你們是什麼人?」中年人問。

  「報應神。」李玉沉聲答。

  床上的七真觀主臉色蒼白,沉靜地說:「你就是鎮邊牧場的吳用,混入觀中行刺貧道的人,是麼?」

  「正是區區。」

  「為何要向貧道下毒手?」

  「你,趙瘋子,奉天征討副元師懷忠,不錯吧?」

  「你到底是誰?」

  「一個受響馬賊荼毒的人,家破人亡,天涯亡命,就為了向你們這些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的惡賊討血債。」

  「你知道趙某何以造反麼?俗語說:一將功名萬骨枯。既然舉兵打天下,死傷豈能不摻?想當年朱皇帝打江山,死的人何止千千萬萬,常將軍遇春,也曾經殺人三千為糧,他能吃人療饑我為何不能?又有誰向常將軍報仇?你想怎樣?」

  「你閣下因保全妻子而投賊,替劉六劉七賣命,三兄弟起兵河間,聚眾五百號稱五百子弟兵,並不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,沒錯吧?開國元勳常將軍骨已枯,墓木已拱,他的功過自有上蒼決裁,而在下家破人亡,天涯亡命,全出於你們這些賊首之賜。血債血償,你難逃公道。」李玉悲憤地大叫。

  老道吁了一口氣,問道:「你怎會認識我?」

  「在陽信與海豐之間的泊頭鎮……」

  「哦!你就是那位從碉樓飛躍而下,以飛刀行刺趙某的少年人?」

  「正是區區,可惜閣下馬失前蹄,飛刀落空,被你逃脫狗命。」

  老道仰天狂笑,笑完說:「天亡我也,夫復何言?俗語說:成者為王,敗者為寇。只怪趙某不才,兵敗羅田,帝業成空。灰埠兩年經營,仍成畫餅,心勞日拙,趙某年事已高,想東山再起已力不從心了。將頭給你。」說完,拔出床頭佩劍。

  「大統領,不可行此拙見,咱們仍有可為,尚可一拼。」中年人大叫,伸手奪劍。

  「他們在上面放火……」

  「咱們闖,小弟為前驅。」中年人憤然叫,飛縱而上,舞劍開道護住頂門。

  李玉取出小劍奮力下擲。

  中年人揮劍拍擊小劍,上升之勢未變。

  「咔」一聲輕響,長劍拍中小劍,立即中斷,小劍破空疾降,貫入中年人的頂門。中年人仍上升了三尺左右,方向下飛墜,「蓬」一聲大震,跌落床上,把老道震落床下。屍體向上彈起三尺高,重行跌在床上。

  李玉向下躍落,綠衣姑娘也跟蹤而下。老道剛爬起,便被李玉一腳踹飛長劍,右拳疾飛,「砰」一聲將老道擊倒在地。

  老道剛探手入袖取暗器,卻被姑娘用劍抵住了,晚道:「你的打穴珠少獻寶,不許動。」

  李玉拔回小劍,咬牙切齒地問:「被押至京師王法的僧人真安,他是什麼人?」

  老道淒厲地狂笑,說:「咱們這些重要人物,誰沒三兩個替身?當年來洪武與漢王大戰鄱陽,如無牙將韓成替死,今日的江山是漢不是明了。」

  「令弟趙潘趙鎬目下何在?」

  「閣下,你好貪得無厭。除了要我的命,你什麼也得不到的。」

  綠衣姑娘催促道:「官兵將至,必須趕快離開了。」說完,先行躍上糧難頂端等候。李玉還想追問劉家兄弟的下落,姑娘在上面叫:「有腳步聲,大批賊人來了。」

  李玉一咬牙,一腳踹中老道的下陰,同時一劍插入老道的天靈蓋,厲叫道:「有冤報冤,有仇報仇。」

  張府外圍,從府城、平度州、昌邑、主密四地趕來的八百名騎軍,已將張府圍了個水洩不通,派人通知張五,任何人皆不許走動,天明後再逐個查問,違者格殺勿論。領兵的主將,赫然是孫鎮撫和岳璘。

  張五爺知道大事去矣!明知官兵搜查時絕難倖免,被押赴京師難免一死,狗急跳牆,他橫定了心孤注一擲,動員了所有的人手,準備和官兵決一死戰。

  孫鎮撫在奉命前來查探時,已有了周詳的準備,自己帶了四名手下,並請岳璘三個江湖好手相助,先入虎穴探虛實,行文至州縣秘密調集官兵,與都督府派來的一百二十騎甲士任主力,秘密趕來會合。

  可惜他輕估了張五的實力,更不知暗中主持的人是趙瘋子,憑血氣之勇輕入虎穴,不但幾乎送掉性命,碰上了寧王的使者和盧中官在場,英雄無用武之地。要不是機緣巧合,碰上了李玉和一群至張府鬧事救人的江湖客,那裏還有命在?

  八個人死了兩個,孫鎮撫總算是個好漢,職責攸關,他必須盡自己的職責。如果張五不將他們擒住,他還抓不住張五的把柄,這樣一來,他可不用擔心了,根據密報,他有把握搜出張五聚眾謀叛的確證來。

  逃出張府,他立即斷然下令派人催請正秘密起來的官兵,克期抵達灰埠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動,午夜包圍了張府,嚴陣以待。

  張五聚眾反抗,拒絕官兵進入,孫鎮撫不但不感到意外,而且心中狂喜。這足以證明寧王的使者已經離開了,盧中官當然也溜走了!不然,張五怎不請這些皇上面前的紅人出來發威?同時也等於是給他便宜行事的藉口,攻打張府名正言順了。他也知道張府各處皆設有機關埋伏,夜間攻打死傷必慘,而且賊人也容易突圍逃脫,便聽從岳璘的勸告,八百鐵騎將張府團團圍住,準備天明時大舉進攻。他帶了百名兵勇坐鎮北面,岳璘則在南面。岳璘認為南面地勢複雜,荒僻隱蔽,賊人如果突圍,必定從南面脫身,窩藏在內的疑犯艾文慈,八成也從南面溜走,所以親自帶入把守南面,並不時四處走動察看動靜。

  綠衣女郎與李玉急急離開倉房,躲開了趕至各處列陣的大批賊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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