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六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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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刑室是一排土石室,外圍建了圍牆,只有一座鐵柵門。圍牆高有兩丈二尺,派有不少打手看守。 他為了避躲一群追搜的人,不辨東西南北躲躲藏藏,接近了刑室東面的圍牆下,後面追的人也快到了。 看到了圍牆,他心中暗叫一聲糟,無路可走啦!但他心中明白,後面搜來的人,並未發現他的行蹤,把心一橫,不走了。 牆頭隱約可看到一個人影往復走動,不能越牆脫身從牆根向左右走,必然會被牆頭的人發現。退回,豈不等於送死? 他一咬牙,火速拔了一些亂草插在身上和頭部,往及膝雜草中一蹲,靜候變化。 天寧黑沉沉,雲層漸厚,星光已隱,看天色,已是四更正末之間了。 剛將身側雜草理順,腳步聲已近。 「喳!喳!喳……」雜亂的踏草聲漸來漸近,他的心也隨著腳步聲而跳動加劇。 「不必往前走了。」有人在三四丈外叫。 但腳步聲並未立即靜止,仍有人向前移動。三名打手直迫近至丈餘外方行止步。如果再往前走,中間那人可能要踏中他的身軀了。 「什麼人?」五六丈外牆頭上的警哨大聲問。 中間那位打手叫了一聲「東」,又道:「二管家帶咱們在這附近搜查,是李兄麼?」 「哦!是王二哥。二管家呢?」警哨問。 「在後面,這一帶有動靜麼?」 「沒有,刑室的人,都押到西苑勝光堂囚禁,那兒不惹人注意。」 入侵的人逃走了不少,說不定他們以為被捉的人關在刑室,會來相救哩!你們要小心了。」 「呵呵!他們來好了,管叫他們來得去不得。」 李玉出了一身冷汗,直待追搜的人去遠,方透過一口氣,心中略寬。 張府確是夠氣派,亭臺樓閣處處,花園廣大,身入其中不辨方向。他向南摸索,想從南面脫身,可是沿途經常被巡查的人所阻,為了避免暗樁或警哨發現,必須避開可疑的所在,左繞右繞又迷失了方向。 不久,到了一座小閣旁,突見園前的樹影下踱出一個黑影,走向階下摸出一個酒葫蘆,喝了兩口重新回到樹下藏身。 「我何不捉一個人來問路?」他想。 他像一頭獵豹,伏地蛇行,一寸寸接近了樹下。附近草叢散亂,尚可隱身,他小心翼翼地接近,樹下的黑影聽不到任何聲息,不知死神已到。 接近至黑影身後丈餘,他已仔細察看過附近確實沒有旁人,五六丈外的屋角可能潛伏著其他的警哨,只消不發出聲響,是不會驚動其他警哨的。 夜間擔任警哨,最忌走動,走動會被人發現。這位警衛站在樹下,依然不在乎地繞樹徐徐移動。 李玉耐心等候,終於等到最佳的時機,一躍而上,無聲無息宛如鬼魅幻形,一手勒住警哨的咽喉向下壓拖,膝蓋頂住對方的腰臀防備反擊,拖後數步掩身樹後,附耳低叱道:「要死要活隨便你選。」 他略鬆勒住脖子的手,低問:「這是什麼地方?距鳳來閣有多遠?」 「這……這兒是……是西苑。鳳……鳳來閣在……在東……東北角……有一里左右。」警哨用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答。 他心中一動,西苑,不就是五刑室的人所說,暫時囚禁囚犯的地方麼? 他自己仍在困中,已無暇兼顧別人的死活了,接著道:「你這兒的警哨共有多少人?」 「西苑只是放置糧秣的倉房,根本沒有小偷會來偷這些不值錢的麥子,因此警哨不多,只有十二個人,晚間放哨兩人為一組。」警哨坦白招供,已可緩過氣來了,說話不再結結巴巴。 「倉房就是前面這些房舍麼?」 「是的,共有十二倉。」 「勝光堂在何處?」 「第七棟,就叫勝光堂。」 「哦!原來是以月將神名訂倉名。第一棟是不是叫神后堂?」 「是的。第二座叫大吉堂,第三座叫功曹堂,第四座叫大沖堂,第五……」 「第五叫天罡,六稱太乙……」他接口說。 話未完,他突然一掌擊昏了警哨,縱身上樹隱起身形。 左方不遠處的小徑上,兩個人影急奔而來。 隱身在屋角暗影中的警哨見有人沿小徑奔來,不隱形跡,便知是自己人,閃出屋角叫道:「是哪一位?有事麼?」 兩人奔近放緩腳步,其中之一問:「是錢兄弟麼?小弟沈方,正要找你呢?主人著小弟傳信勝光堂堆放的二十四袋糧食,在天明前趕快送至天方樓的地窟,不可有誤。」 「那……那不是要立即動手搬運麼?」 「正是此意。入侵的人已全部退走。不須費神了。把糧食送走,你們也該歇歇啦!話已傳到小弟走了,要到五刑室傳信呢。」 兩人立即告辭,匆匆沿來路走了。 警哨踱至倉房前,向樹下叫:「童兄弟,聽到了沒有?」 李玉已溜下地面,含糊地答:「聽到了。」他模仿被擊昏警哨的口音,十分神似。 「你留神些,我去叫醒兄弟們搬運糧食。」錢兄弟一面說,一面向右走。李玉心中一動,忖道:「入侵的人已經退走,戒備已鬆,脫身該無困難。反正已經來了,我何不救出這些被囚禁的人?」 他火速脫下童兄弟的外衣披上,換上包頭青帕,佩上對方的單刀,急急跟蹤錢兄弟而去。前一段路他腳下無聲無息,快接近對方時方發出足音。 錢兄弟聽到腳步聲,扭頭一看,李玉已到了身後兩丈左右了,這傢伙毫無戒心、黑夜中人影模糊,只可看到身影,略可分辨衣著打扮,居然沒看出破綻,不悅地說:「童兄弟,你怎麼了?一個人放哨害怕是不是?你這膽小鬼!你留下……咦……」 話話間,雙方已接近,剛發覺不對,已來不及了。 李玉一閃即至,先下手為強,一劈掌擊中對方的右耳門,錢兄弟應掌便倒。他接住人再加上一劈掌,然後將昏倒了的錢兄弟塞在牆角下,大膽地奔向第七棟倉房。 倉門外掛著未點燃的燈籠,他信手摘下,從抽底取出一把長僅一尺,晶虹閃爍的小劍,砍斷倉房的巨鎖,推門而入。掩上門,側耳傾聽有頃。久久方放心地點起了燈籠,倉內一亮。 數千包糧袋堆放在三方,陣陣麥香沖鼻。正前面的糧袋下方,堆放著兩列有棱有角的古怪糧袋。 「這些糧包完全仿製官兵的攜行糧袋,顯然是趙賊準備東山再起,作為軍糧的老本,我何不放火把它給燒掉,他便造不成反啦!」他喃喃自語。 倉內不見有人,囚犯呢?他找不著。到了怪糧袋前,他無意中用腳踹糧袋,訝然叫:「好傢伙!原來裏面是人。如果今晚入侵的人志在救囚,做夢也不會料到人進了糧倉哩!好聰明的主意。」 他解開一個糧袋,赫然是一個被綑得手腳反屈倒攢蹄似的奄奄一息的中年人,不但口中塞了麻核桃,也被制了昏穴。 解到第十五隻糧袋,裏面的人赫然是孫安。 「咦!他們也在此地?」他吃驚地低叫。 第十九隻糧袋中,是死對頭雲騎尉岳璘。 他怔住了,不知如何是好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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