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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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時分,他闖進西巷謝家的小廳堂。謝家的謝旺,在鐵算盤賀福的小貨船上做夥計,賺的錢幾乎全花在喝酒與賭博上,沒有餘錢養家糊口,家中的一妻兩女一子,總不能喝西北風過日子,為了填飽肚子,兩個十七八歲的女兒,走上了古老的苦命女人被迫走上的道路,打幾個男人混日子,比入青樓操賤業要高級些。賀大爺的寶貝兒子賀明壽,就是謝家的長女小香的恩客之一。 堂屋裡有不少人,謝家三母女之外,有賀明壽、禹日升、楊豹與黃山姑的兒子黃小蛟。 大門本來是上了閂的,七男女正在燈下進膳,桌上的酒菜相當豐盛。 砰一聲怪響,兩根門閂同時折斷,接著,兩扇門徐徐張開,羅克勤陰笑著跨入堂屋。 「咦!羅少爺,你……你怎麼打破大門亂闖?」徐娘半老的謝氏嚇得站起來問。 彌禍消災、魔掌還珠 「沒關係,門沒有破,門閂斷了可以明天換,晚天用長凳頂起來就好。」他獰笑,目光落在楊豹身上:「你們三個婊子養的雜種!今晚上我要和你們算算賬。反正我羅克勤不再想在本地釣名沽譽做好人。在賭場裡鬥氣,在爛女人房裡打架,在娼婦家中爭風鬥毆,要不了幾天,鎮上那些可敬的父老們,就會把我作為教兒孫做聖賢的壞榜樣,想好也好不起來了!」 「你不能在這裡鬧事,出去!出去!」謝氏尖叫放潑,沖上抓他往外推:「不要我要叫街坊……」 「老虔婆,沒你的事,帶了你的女兒躲到裡面去,不然臉上就會流血破像的。」他將謝氏推至一旁沉聲說。 一聽臉上會流血破像,三個女人都驚得魂不附體,尖叫著鼠竄而走。她們靠臉蛋生活,臉蛋出了毛病豈不完了? 黃山姑的兒子黃小蛟年方十八歲,本來不是一個壞少年,這半年才跟著楊豹一夥子弟走上了邪路,一看羅克勤來勢洶洶,不明利害強出頭,推凳而起雙手叉腰向前迎去。 「羅克勤,你想幹什麼?」黃小蛟怒火上沖,聲色俱厴:「你吃多了,撐壞了……哎喲!」 話未完,左頰挨了一記重拳,接著被羅克勤伸腳輕撥,扭身摔倒。 楊豹三個人到了,怒吼聲中同時撲上。 羅克勤喝聲來得好,接住從右面近身的賀明壽,扭身便摔,把賀明壽摔得翻飛兩丈撞在大門上往下掉。 快!他用的全是貼身搏擊術,摔飛了賀明壽,立即接住禹日升,先挨了禹日升兩拳,方一膝在禹日升的小腹上,禹日升痛苦地大叫一聲抱腹栽倒。 「砰卟卟!」楊豹在他胸口擊中一拳,劈了他兩掌。 他受得了,一把抄住楊豹的右手將他拖近,起右肘扭身便撞,重重地撞在楊豹的左胸肋下方,如中敗革。 「嗯……」楊豹支持不住了,踉蹌後退。 他加上一腳,將楊豹踹得仰面便倒。 短暫的片刻間,四個人倒了兩雙。 他抓起了禹日升,揪住領口按在凳上,一手抓住禹日升的辮子拉緊。 「你這婊子養的狗雜種,前天晚上你那刀子,是專門用來對付我的?」他咬牙怒吼:「說!不說實話,我要掏出你的眼珠子來,折斷你幾根重要的骨頭。」 黃小蛟挺身站起,咬牙切齒向他的背部撲來,大喝一聲,一掌劈向他的背心。 他像是背後長了眼,猛地沉身伸腰,右腳半分不差蹬在黃小蛟的右腳迎面骨上。 「哎唷……」黃小蛟狂叫著後退,蹲下去就站不起來了,脛骨大概把小腿前的肌肉擠裂了,痛得直冒冷汗。 「你說不說?呃?」他揪緊了禹日升的辮子厲聲問。 「放……放手……是……是的……」禹日升狂亂地叫。 「誰授意的?」 「是……是是……」 「誰?」 「我……我姐姐……」 「你們三個雜種在岔路口準備打埋伏,碰上什麼惡運了?」 「這……」 「碰上什麼人?」 「一……一個鬼!」 「什麼鬼?」 「不……不知道。我……我把刀子擲……擲出,三個人就……就逃了。那鬼矮小,看不到面目,來……來去像……像一陣風。」 「是三個鬼,不是一個鬼。」楊豹掩住肚子坐在地上說:「只能看到乍隱乍現的怪影。你這混蛋,那晚咱們本來打算把你的狗腿打斷的。」 「如果真是鬼,你三個雜種還有命在?哼!」 「沒有,我們……唔!好像北面湖濱的雁,成群地驚飛起來。」禹日升沮喪地答:「你這狗娘養的好厲害……不要打了,我怕你……」 羅克勤收回抓出的手,掏出一吊錢丟在桌上。 「賠門閂的錢。」他說:「下次你們再找我的麻煩,一定把你們打個半死。」 他花了兩天工夫,在沼澤地、金沙洲等處湖濱,仔細地尋蹤覓跡,也在仙鶴觀與山麓一帶走動。 千總衙門傳出消息,巡防隊的人已乘船走了。 市面恢復平靜,抓逆匪的事已經不再引人注意。 雷巡檢恢復往日的正常巡邏,見了人依然有說有笑。 羅克勤也恢復了正常的工作,他不斷地忙碌,整理年久失修的房舍,與佃戶整理田地,晚上放釣清晨收釣,將三五十斤魚鮮送交魚牙子,再回家弄早餐,生活過得正常而愉快,他的漁區就在沼澤附近,在他離家期間,每年皆委由佃戶幫他納稅,所以沒有人敢在他的漁區捕漁。像這樣的漁耕渡日,人丁少日子當然好過,光收佃租也夠他過富裕的好日子。捕漁如果他努力些,便會替他增加更多的財富。 這天破曉時分,他收完最後一串攔江釣,活艙內已有了七八十斤魚鮮。有些上鉤時間過久的魚已經死了,死了的魚不值錢,十餘條鯉魚擱在艙面,留待回家曬作魚幹。 小船駛向女兒港,四五里水程用不著張帆。他赤著上身,粗壯的雙臂控制著雙槳、船在微曦中破浪急駛。 他看到後面金沙洲的水面上,一艘小貨船正揚帆北駛,與他相背而行,已經遠出四五里以外了。 「不是從南面來的船。」他喃喃自語:「如果是,半個時辰前我應該看到它的。」 這幾天來,他是外馳內張,時時提高警覺。他知道,表面的平靜並不代表事情已經了結,風平浪靜的局面不會維持多久,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中。 他沒忘了三劍客的警告,更不敢忘了金鳳所提出的威脅。憑他的江湖經驗,他已查出不少線索,他不但加倍提高警覺,而且心中惴惴不安。 他看到了這艘神秘的小船,也看到了風雨欲來的凶兆。 將魚交給魚牙子陰平,他立即回航,將船藏在沼澤的蘆葦內,跳上岸沿湖岸尋蹤覓跡。 午後不久,他先到賀大爺的漁具店補充一些釣具,提著竹簍進入醉月居。 醉月居午後不是營業時光,荊釩布裙的宣寡婦在店堂和他聊天,告訴他眉姑昨天到府城去了,在表親家中小住一段時日。 離開醉月居,他心事重重地向北走,到了旅舍左鄰的小食店前,扭頭瞥了店堂一眼,看到惠興隆父女與惠興勝三個人,正在喝飯後茶,三個人低聲談笑狀極愉快。 他眼神一動,舉步入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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