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二二


  「不知道,那傢伙機警得很,沒追出客店便撤走了,害得老夫冤枉跑了兩條街,才發現他並沒追來。」

  「你認為他是誰?」

  「老夫是從他飄落院子的身法,和接近你的姿勢而想起一個人。」

  「我可沒留意。身法……」

  「極像老猿墮枝身法,接近時雙手幾乎下垂及地,那姿勢……」

  「哦!千手猿?」玉狐訝然接口。

  「對!你這丫頭很聰明。如果是這凶廈,他的幾種暗器,無不是可破內家真氣霸道絕倫歹毒玩意,暗器之王的稱號不是白叫的,你受得了?」

  「這……不可能是他。」玉狐大搖其頭:「千手猿王百霸最近幾年很少在外走動,姓杜的賊官那些錢並不是血腥錢,而且為數有限,還不值得千手猿伸手,更不可能勞動他親自光臨,他的黨羽足以辦妥這件小事。」

  「很難說,世間希奇古怪的事多得很,任何事都可能發生。老夫本想將他引到偏僻的小巷裡,求證他的身份,豈知……」

  「如果是他,你有勝他的把握嗎?」

  「不能。」陰司惡客率直地說:「但他的輕功身法拙劣得很,像個猿猴,短期間速度驚人,卻沒有後勁,只要能保持在他的暗器射程外,他無奈我何。當然,有他在,不能不說是老夫的致命威脅,但老夫不能放手。」

  「你要洗劫姓杜的?」

  「你呢?」陰司惡客反問。

  「湊熱鬧。」玉狐說:「見者有份。」

  「你什麼時候做起強盜來了?」

  「是你們這些人,引起本姑娘的興趣。」

  「老夫要請你走路。」

  「你最好不要輕於嘗試。」玉狐毫不退縮。

  對面屋頂傳來一聲狂笑,老花子北丐飛躍而下。

  「姓淩的,分金同利,獨食不肥。」北丐大聲說:「想把參予的人趕走,沒那麼容易。一路上你已經趕走了三批人,連劇賊靈官山結義三兄弟,也被你趕得亡命飛逃。這一次,你休想如意啦!杭姑娘,咱們埋葬他!」

  這一次,老花子不再示弱,聲落人到,拳掌交加。

  玉狐並不加入,在一旁袖手旁觀。

  罡風虎虎,勁氣襲人,兩個高手中的高手,展開了一場空前猛烈的徒手相搏,每一招皆力道千鈞,硬碰硬各不相讓,地面的積雪被踐踏得淩淩落落,拳掌著肉聲像連珠花炮爆炸。貼身相搏且在黑夜中,花招派不上用場,全憑經驗出招接招,力與力的兇猛拼搏,誰保不住要害,禁受不起打擊,誰就是輸家。

  各攻了百十招,雙方都慢了下來了,但發招的勁道愈來愈沉重,都已打出真火。

  噗噗兩聲悶響,北丐擊中陰司惡客的左肩左肋各一拳,打擊力極為沉重。

  陰司惡客禁受得起,身形略退立即扭轉,出右手反擊回敬,功貫指尖爪發如電,寒流勃發,武林朋友聞名變色的九陰鬼手,搭上了北丐的左肩。

  「嗤」一聲襲帛響,北丐的棉襖被抓掉了左袖。

  但北丐滑溜如蛇,不等對方第二爪攻到,已閃出八尺外急叫:「杭姑娘!聯手,這陰鬼厲害。一比一不知拖到何時方是了局。」

  陰司惡客真怕玉狐夾攻,丟掉衣袖退至一側,冷笑說:「淩某下次必定用劍斃了你們,今晚老夫還不打算開殺戒。如果你們不放手,下次見面,必定有人去見閻王,哼!」

  說完,一鶴沖天登上瓦面,一閃即沒。

  北丐大概丟掉衣袖,感到臉上無光,也登屋溜走。

  玉狐搖搖頭,苦笑一聲,回到客房掀起門簾,毫無戒心地推開虛掩的房門,舉步跨入。

  她只看到燈光,寒風從她身後刮入。燈火搖搖,一道淡芒在燈火搖曳中,自側方一閃即至,厚重的狐裘擋不住沉重的打擊,兇猛無比的力道擊破狐裘與裡面的衣物,擊中右期門穴。

  「哎……」她驚呼一聲,沉重的打擊力令她站立不牢,上體一仰,手腳立即失去控制,仰面便倒。

  兩個人影從房內奔出,其中一人將她扛上肩。

  「我完了!」她心中狂叫。

  她渾身發軟,失去活動能力,但神智仍是清明的。對方暗器打穴的絕技委實了不起,比針灸郎中脫去衣衫下針刺穴還要準確多多。

  當兩個用迷香計算楊家驊的兩個人,被陰司惡客擊斃一個趕走一個,客房中被迷昏的三個人,陷入可怕的生死關頭。房門下端離開尺餘,寒風從門下灌入,房中火盆中的木炭加快淨盡,要不了多久,便會被凍成冰棒。

  幸而不久之後,也就是陰司惡客現身向玉狐警告小心暗器的同時,五個黑影到達楊家驊的客房外,第一個黑影首先便毫無顧忌地搬開門沖入,似乎早已知道門已被撬開,也知道裡面的人失去反抗的能力。

  第一個蘇醒的是楊家驊,他感到臉上一冷,神智突然一清。

  他看到明亮的燈光,看到七八張猙獰的陌生面孔,發現自己被捆了手腳倚坐在壁根下,兩個驃悍的大漢,正用雪替他揉擦頭臉。

  他左首,同樣被捆放在壁根下的包方山和陶永順,正各由兩名大漢用雪擦臉,仍在昏迷不醒。

  這是一座並不太寬敞的客廳,門窗緊閉,寒氣並不濃,空間裡流動著老羊皮襖發洩出來的特殊氣味,穿久了的老羊皮襖就有這種怪味。

  堂上,一左一右坐著兩名相貌兇暴的中年人,一刀一劍皆插在腰帶上,兩雙怪眼湧發出肉食獸類特有的光芒,氣勢極為撼人心魄。

  「醒了一個!」一名中年人站起說:「老大,飛杯擊散攝魂掌力的小子醒來了。」

  「帶他上來。」高坐左上座的大聲說。

  兩大漢架起了他,拖到堂下放手一丟。

  楊家驊仍感到暈眩,雙腳被牛筋索捆住踝骨,雙手背捆,因此無法站穩,砰然倒下了。

  「小輩,通名。」左首的人沉聲問。

  楊家驊吃力地挺身坐穩,搖搖頭讓自己早些清醒。

  「流水簿上有在下的姓名。」他定下神說:「姓楊,楊家驊。你們是……」

  「揍他!」那人沉叱。

  兩大漢先一腳將他踢翻,再抓起在他的小腹上打了五拳,把他打得渾身抽搐,五臟六腑似要從口腔擠出。

  「只許你答,不許問。」上面那人獰笑著說:「以免自討苦吃。你的身份,說!」

  「糧……糧商,販……販賣糧食。」他躺在地下呻吟著說,大難臨頭,他不得不屈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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