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 |
二〇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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營地警衛森嚴,左方不遠是四海神龍一家子。 大雨傾盆,雷聲隱隱,帳幕中一家子團團而坐,計議如何能迫使文昌脫離山區的是非場。 老人家將九宮堡賊人留在樹上的話說了,然後說:「常令主可能全盤皆輸,但他為人兇橫,睚眥必報,絕不會罷手,必將全力相圖,要用苦肉計逼使文昌出面應戰,這就是他將助拳的人請至碉樓中暫住的原因。如果文昌上當,果然劃下道來,常令主自會率領七幻道等人先行佈置,找機會群起而攻。目下所知在堡中的高手,有無盡谷主、七幻道、鬼魅山堂、京師五省總鏢頭風雷金刀施世荃。至於金奪銀刀和銀劍孤星等人,雖不是文昌的敵手,但人多了,同樣可怕,銀劍孤星可以接得下冷蠍十招以上,可知聯起手來實力便會空前雄厚,當然,以一比一,我敢說任何人也不是文昌的敵人,兩人聯手便難說了。」 小娟姑娘愁眉不展,憂心忡忡地說:「爺爺娟兒已問清常春玉,我有可怕的消息相告。」 「什麼可怕的消息?」 「青城山松風丹士今晨可能就要到了九宮堡。虯髯客偷了松風丹士的九轉玄丹,被文昌哥奪去,一直未說出是奪來之物,目下虯髯客死在岳陽,松風丹士必定找文昌哥,那牛鼻子已修至半仙之體,麻類得緊。除松風丹士之外,還有兩個也是麻煩的人。」 「那兩個?」 「碧眼青獅的兩個師兄,嘉生活佛和甘珠活佛。國師巴圖·孟吉共有三個門人,碧眼青獅巴隆排行第三。巴圖·孟吉遇刺暴死,門人各立門戶,巴隆無所不為,最為得意。但論修為,巴隆比兩個師兄差遠了,近三十年來,嘉生甘珠一直在漠外傳道,和黃教的宗喀巴教主的大弟子敦根珠巴法王勢不兩立,明爭暗鬥勢如水火。可是,紅教本身確是不長進,師兄倆力難回天,三十年苦鬥如同南柯一夢,到頭來垂頭喪氣重歸中原。早些日他倆行腳河南,被黑旗令主的爪牙發現,將碧眼青獅的死訊通知了他們,兩人發誓要找文昌報殺師弟之仇,按行程,今晨可望到達九宮堡,這兩個傢伙的修為比碧眼青獅強,世間只有碧眼青獅和天下第一高人百劫殘僧打成平手,可知兩人確是可怕,文昌哥的處境……」 「糟!我們必須勸止蔡哥應約。」不歸客頓足叫,大概他也知道兩個喇嘛可怕。 「他不願見我們,我們怎樣阻止。」魔劍陰煞憂形於色地說。 「沒有人可以阻止他。」黑鐵塔苦笑著接口。 小娟的目中,注視著坐在遠處的施姑娘,說:「有一個人可以阻止他,是施姑娘。」 「我?」施姑娘羞紅著臉,訝然問。 「是的,只有你可以阻止他,他曾經說過,你在他心目中是神聖的化身,惟有你可以讓他清醒。」 施姑娘低下了頭,輕聲說:「如果用得著我,下地獄我也願去。」 不歸客站起,肅容道:「可以試試,走,在樹下刻下施姑娘的名字,他必定會找來的。」 可惜!大雨傾盆,山區中沒有人走動,而且也晚了些,文昌已經發出致九宮堡的回訊,在一處隱秘處所睡大覺,養精蓄銳準備放手一拼。 *** 八月十五日,山區之中雷電交鳴,風雨交加,一切暴風雨帶來了寒意,暑熱和霧氣全消。 文昌擺脫了不歸客,茫然在山區中任意所之,似乎渾身忘卻身外的一切,他心中很亂很亂,真要命,兩次遇上小娟,兩次他身上有擄來的裸女,他無法解說,他沒有勇氣向她解釋,任何的人也無法容忍這種喪德敗行的行徑,也沒有任何的人會相信在那種光景下,他仍是個正人君子,易位而處,他也不會相信。 寒風吹到山區,霧氣漸消。不久,天際響起一聲殷雷,接著,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身上,雨來了。 「我得找地方躲上一躲,養養精神再說。」他自語。 暴雨打在樹枝上,嘩啦啦如同萬馬奔騰,霧氣已消,但雨絲擋住了視線,掩蓋了一切聲音。 他冒雨急走,直到前面出現了一群人影,他方才警覺,雙方相距已不足十丈了。 「慚愧!我怎能如此失神大意?」他拍著腦袋自語。 那群人共有十名之多,也沒有發現文昌走近。一個人舉著大木牌,兩個人人用匕首刮去樹皮,在樹上刻字,所有的人都沒帶兵刃。 十個人是那麼專心,沒留意有人接近。一名刻字的人大概手上發痠,停工吁出一口氣,站直身上伸懶腰,一面說:「刻完這處,我們都回去……啊!」他雙目瞪得滾圓,吃驚地向前注視。 三丈外另一株巨樹下,一個高大壯實,身著藍色勁裝青年人,渾身濕淋淋的,雙手抱在胸前,愜意的靠在樹幹上,似笑非笑,神情古怪的向他們注視。 「亡命客!」一個小賊駭然地驚叫出聲。 十個人如見鬼魅,齊向後恐懼地後退,「啪」一聲爆響,握大木牌的小賊驚得手腳發軟,失手將木牌跌落地面,卻不去撿拾,失魂似地向後退。 文昌咧嘴一笑,說:「撿起木牌,別丟失了。你們不帶兵器,蔡爺不殺你們。」 「我等銘感五衷,謝謝蔡爺手下留情大德。」領隊的賊人壯著膽說,上前行禮。 文昌不理他,徐徐走近掃了木牌一眼,搖頭說:「照字上的口氣看來,看不出貴主人有多少誠意。」 「敝長上確是一番誠意,爺臺明鑒。」小賊躬身答。 「在下姑且相信,啊,貴堡主目下到了多少有名人物?」 「小可不知,爺臺休怪。」 文昌在這裏鬧了半月,沒遇上一個真正和他功力相當的高手,加以他認為唯一勁敵碧眼青獅已黃土長埋,未免大意了些,說:「聽著,為我傳信。」 「小可聽候吩咐,恭請明示。」 「目下大約是辰牌左右,約午牌時分,我們在入堡五里外的小山頭上見,那座小山頭上方頂平,頂寬方圓約三里地,只有枯草沒有樹木,極易辨認,叫令主領著你們的狐群狗黨到那裏一決,我們按江湖規定生死相拼。」 「小可遵命傳到,請問蔡爺,常姑娘目下……」 「你多問了。」 「小可為主分憂,不得不問,蔡爺休怪。」 「常姑娘不在蔡爺手中,恕難見告。」 「蔡爺……」 「不必多問,午時見。」文昌說完,自顧自走了,找了一處可避風雨之處,脫下衣服倒頭便睡。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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