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
一一〇


  窗外人聲傳到:「稟總管,點子已進入第二道埋伏。」

  「可有其他消息?」銀劍孤星問。

  「燈號傳來暗語,說仍是點子一人一騎,並無其他消息。」

  「傳下去,點子許進不許出,立即封鎖後路。」

  「是。點子許進不許出,立即封鎖後路。」窗外人大聲叫道。

  黑狐帶著人告辭了。銀劍孤星問神刀奪命:「柴兄弟目前安置在何處?」

  「仍在城中等機會。」神刀奪命答。

  銀劍孤星點點頭,別有深意地道:「今晚如果大雁塔頂的人來了,勝負難料,恐怕仍然用得著柴兄弟費心。帶那丫頭出來。」

  後廳門出現了兩個黑衣人,挾挽著只剩下半條命的田二小姐,往座上一放,她便萎頓在地。

  銀劍孤星舉手一揮,冷冷地低喝:「熄燈,各就各位。」

  燈火全滅,人影立杳,大廳中寂靜如死。

  窗外,傳信人的聲音清晰地傳來:「點子已越過第三道埋伏,快到了。」

  「可有後到的人?」銀劍孤星的聲音在黑暗中傳出。

  「沒有。」

  「留意信號,隨時稟報。」

  「是。」

  不久,蹄聲隱隱可聞,主人將返回宅院。

  文昌策馬而行,不知兇險臨頭,在小道的兩側樹林和田野間,有無數陰森森的怪眼,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。當他通過一道埋伏後,便有人用隱秘的紅色燈裏火將信息傳回文園,他是無法發現這些神秘燈號的。

  不久,文園隱隱在望,他已通過了第四道埋伏而不自知。轉過一座柳林,遠遠地便看到園門的燈光。

  他心中一懍,心潮洶湧,突然勒住了坐椅,遠望大門燈光,只感到心中無端泛起一陣寒意,傳遍了全身,喃喃地道:「不對,燈籠怎麼全掛上了?今天該掛左面的一盞燈籠。」

  兩盞燈籠在凜凜寒風中不住輕搖,使他心生驚悸。但他不能不走,即使已預料到家中發生了不測,卻不能在家門口逗留,非走不可。

  他準備好暗器,脫下狐裘擱在鞍旁,一面留意四周的動靜,一面自語:「我必須設法找到一把趁手的劍,或者一把刀,看來,家中定然有了變故。記錯日子或者有之,兩盞燈全掛絕不是無心之錯。糟!可能是小金小銀被賊人盯牢跟來了,為何又不見警燈?不好!」

  他加了一鞭,馬兒全速狂奔,奔出遠處的園門,奔向敞開門的迎接他的鬼門關。

  奔了二三十丈,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奇異的短促叫號,轉首聽卻又不再聽到聲息。他不再理會,仍策馬狂奔。

  他卻不知,那是潛隱在距小徑不遠處土洞內的小金,聽到馬蹄聲便知是主人回來了,不顧生死跳出洞外向小徑狂奔,正想出聲大叫,可是晚了一步,一名伏樁擲出一把飛刀,打入他的後心,叫聲變成了瀕死的慘號,未能及時警告文昌,橫屍荒野。

  文昌在距園門五六丈處飛身下馬,直闖園門,大叫道:「魯二叔、魯二叔……」魯二叔是看門的老人。

  沒有人回答,除了風聲厲嘯,一無動靜。他略一遲疑,搶上臺階伸手推門。

  園門沒上栓,應手而開,兩側小房不見魯二叔的蹤影,房中家具雜物一無異狀,就是沒有人。

  他心中懍然,心裏一陣狂跳,知道不妙。遠處大廳門掛了兩盞紫色燈籠,又錯了。燈光幽暗,只可看到廊柱旁站著的兩個模糊人影。花園中假山亭林中,似乎有無數幽靈在寒風中飄動,看不見的恐怖襲擊著他身上的每一條神經,令他毛骨直豎。

  「許管家,許管家。」他向大廳方向大叫。

  枝葉搖搖,寒風呼呼,但沒有人回答他。整座大院似乎空無一人。

  「我回來晚了一步,賊人已先一步毀了我的家。」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。

  他一咬牙,向旁飛奔,穿越一度梅林,到了東廂一座小亭下,忽地他閃在亭柱旁站住了。

  亭中央,吊著一具屍體迎風搖擺,令人望之心寒。

  他不顧一切地搶上小亭,伸手一摸,屍體是看家的魯二叔,冷冰冰的直挺挺的,死去許久許久了。

  他完全明白了,如果不是無盡谷主的爪牙所為,必定是黑旗令主的賊黨已找到他的家下毒手。他想先退走,但又不放心其餘的僕人。在心中,他已知其他的人必已遭到不言可知的惡賊所毀,但在未完全證實之前,他不能離開,也不願平白丟下花了一番心血所建的家園。

  他開始逐屋搜尋,屋中各處沒有燈火,搜起來相當冒險,所以只搜重要的所在。除了死去的僕人的屍體,他無法發現潛伏在各處角落中的賊人。

  終於,他回到大廳,雙腳讓身進入後面的天井,踏入穿堂,小心翼翼走向後面的後廳門。

  在後廳門,他踩著一具屍體,蹲下伸手一摸,是一名僕婦,已死去多時,屍體無傷但已冷冰冰。「這些畜生好狠,連老弱都毫不放過。」他切齒罵。

  後廳門虛掩,他伸手輕推,突然又生警兆,飛電似的抓起屍體向內擲去,人卻繞向左面後廳門,飛撞而入。

  「叭匍!」屍體飛入廳中。

  「轟隆!」他撞門而入,置身在廳內了。人似幽靈貼身在神臺側方凝聽動靜。

  「唉……哎喲!」廳中突然傳出一聲虛弱的呻吟,接著是兩聲尖冷的呼喝聲。

  「唔,還有活人,但這聲音太……太陌生了,不像是我的僕人。」他心中暗叫,疑雲大起。

  神臺兩側本設有兩盞長明燈,他忍不住了,取出火摺子擦動上面的火刀,火磷引一沾火星,爆出了火焰,一晃便熄,火光一晃即沒,他怕受到暗算,所以僅一閃即收。

  在火光乍閃即沒中,他已看出廳中情景依舊,只在臺階下有一個彩衣女人的身影,正在磚地上蠕動掙扎。

  他的屋中沒有年輕的女人,所以心中一怔,沉聲問:「誰在這兒?誰?」

  「唉……」是痛苦的嘆息聲,算是回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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