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 |
七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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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昌心虛,在武林十三名絕頂高手之前,他一個初出道的小貓?如果說不怕,未免欺人自欺,他運功護身,六合如一,開始八方遊走,在拂影外飄掠避招,在三照面之前,他根本沒有接招反擊的勇氣和準備。 拂上傳來的暗勁潛流,迫得他氣血欲散,呼吸困難,但見四面八方全是拂影閃動,想脫身已是力不從心,他似乎已被天羅地網困住,躲不勝躲,剛避過一拂,另一拂又接踵而來,除了拼命躲閃之外,毫無辦法自救。他手中的小劍派不上用場,跟不上對方的快速狂攻招式,剛伸劍接招,但對方的招式已變,從另一方向攻到了。 在拂影飛騰中,響起對方冷冷地叱喝:「蠢材!接招化招,乃是下乘之著,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。你忘了搶制先機四字?敵動我招已變,必須找機會搶攻,光挨打怎成?」 文昌冷汗直流,閃避已是不易,如何能進招?見鬼!但他聰明絕頂,突然醒悟,一聲叱喝,小劍連劃三道光環,大旋身向側一閃,引誘追襲的拂招跟來。 果然,拂塵風吼雷鳴,截住他的旋轉方向,劈面抽到,他卻在身形倏動之際,半途迅疾折向,不理會截來的拂影,拂塵自然落空,他卻到了另一面,幻雷小劍飛旋而出,搶到機會了,猛攻千面師太的左肋。 「這才像話。」千面師太高聲地叫,急攻五招。 文昌心中大定,他不再被動挨打了,一面用幻雷劍主動找拂塵,一面抓機會猱身追進,在對方三招狂攻下,他竟然可以回敬一招了。 同時,他已看出千面師太的拂塵不敢碰他的小劍,而且襲來的如山暗勁,還無法攻散他的護身氣及氣功。因此,他的膽氣也壯了些,不再心虛得畏首畏尾了。 再換了五次照面,千面師太的語音直薄耳膜:「小心了,掏出你的真才實學,打!」 喝聲中,拂塵不見了,換了一雙大袖,袖口雙手不住吞吐,雙方距離拉近,幾乎貼身相搏了。 文昌吃了一驚,貼身相搏,最為危險,對方竟然收了拂塵徒手相搏,顯然勝算在握,手和衣袖也必定比拂塵更厲害,不然怎敢用徒手搏他的幻雷劍?近身相搏,短兵刃佔盡上風,險之又險,老尼姑太瞧不起人了。他心中又驚又怒,一聲長嘯,迫進連揮五劍。 第五劍出手,「噗」一聲響,手腕被突如其來的一掌拍中,他感到整個右手如中電擊,麻木不仁。 另一隻大袖,已經從胸膛拍入了。 「呔!」他大吼,左手全力斜推而出,雙掌兇猛地左右齊飛,奮不顧身打個兩敗俱傷。 「啪」一聲響,掌接袖實,巨大無比的兇猛勁道,震得他左手麻木,身不由己,飛退丈外,飛起的兩腳自然落空。 灰影迎面迫到,如影附形,喝聲入耳:「那兒走?」 他兩手活動不便,仍死死抓住幻電劍,但左手指縫中的三支銀羽箭,已經碎折掉落地面,老尼姑的神勁可怕極了。 求生的本能支持著他,立即順勢便倒,用上了高手不屑用的「懶驢打滾」身法,滾出丈外。 不等他站起,灰影又到。他大吼一聲,雙腿盤、勾、踢、踹、拔、掃,全用上了,脊背著地,奮起全力貼地狂攻。 可惜!他差得太遠,在地上盤了兩圈,「啪」一聲暴響,右小腿外側挨了一掌,接著腳踩被人抓住,耳聽一聲「起!」身軀便騰空飛起,被人拉起拋出三丈外,「砰」一聲跌了個昏天黑地,幻劍小劍脫了手。 還沒等他掙扎,兩個指頭已制住了他璿璣穴,接著身軀被提起,抓住腰帶提入矮林中。 千面師太將他擱在一株樹根下,上身倚在樹幹上,手掂幻電劍,站在他面前冷冷地說:「你這小賊還跑得了?有你受的了。」 文昌絕望了,但寧死不服氣,切齒地道:「不要臉!咱們無仇無怨你苦苦追蹤所為何來?」 「你不否認你做賊吧?」 「不錯,在下從沒想到否認。」 「你不否認你是淫賊吧?」 「閉嘴!你放屁!」 「哼!你倒是骨頭硬,不給些苦頭給你吃,你不會承認的。」千面師太,順手將劍插在樹上,蹲下身子,厲聲又道:「給你兩條路,任你選擇。」 「在下耳朵沒聾,鬼叫什麼?」文昌也大聲回答。 「其一,你繼續強硬否認你的罪行,自尋死路,準備受刑,其二,隨貧尼走江湖服弟子禮。」 「哼,向你這種浪得虛名的怪物服弟子禮?你做夢!」 「你不怕死?」 「在下怕死,但卻不願恥辱地活著。」 「貧尼俠名滿天下,隨我行道是你的光榮,怎地說是恥辱?」 「哼!你的俠名和無盡谷主一般,欺世盜名而已,你既然自認俠義,為何要收我這強盜淫賊做弟子?顯然沒安好心。你的俠名在我心中,比死狗差不了多少。」 「看來你準備受刑而死了。」 文昌心中一動,突然說:「不!在下願隨你走江湖服弟子禮。」 千面師太一啊,「啪」一聲抽了他一耳光,厲聲說:「你突然改變態度,是何居心?」 文昌口中血出,卻哈哈大笑道:「讓你猜中了,我要找機會殺你。」 千面師太微微一笑,一把抓起他按在地上說:「浪費口舌,太不值得,先廢了你再說。」 「叭」一聲響,她一掌拍開了所制的穴道。文昌手上的麻木感已經消失,穴道被解,本來不能立即活動,但他的氣極氣功乃是玄門絕學,修為精純,竟然不受影響,立即全力一掌拍出。 可是棋差一著,縛手縛腳,手一動便被制住了。千面師太「咦」了一聲,雙手立即齊動,指掌並施,向他渾身重要經脈下手,拍點扣彈拿捏揉敲,一陣兇猛的播弄,令他感到渾身骨骼像被拆散著,經脈弛後而張,伸縮不定,筋絡像被拔出絞扭,痛苦難當。 沒有機會讓他反抗,雖則穴道並未被制,千面師太不僅下手極快,而且沉重,且有一陣陣時冷時熱的奇異暗勁,迫向他的身軀內外,沒有他掙扎的餘地,痛徹心脾的感覺,也令他渾身脫力。 在痛苦中,他想起那次漂浮在黑龍潭的情景,怪老人那一掌令他渾身發冷而麻木,他是用練氣功度過難關的。他心中仍然清醒,強忍痛處,吸入一口氣,開始運功相抗。 真氣緊而後散,散而又緊,在令人難忍的打擊下,他不灰心,一再努力凝聚真氣,經過十餘次的失敗,他成功了,真氣開始運行,向剛被打擊的經穴運去,果然減去了不少痛苦。 在痛苦中,他斂神內視,卻沒有看到千面師太額上出現了汗珠,她的體外霧氣蒸騰。 同時,他運真氣相抗,無加細想,竟未發覺千面師太指掌打擊的方位,是按經脈的走向拍擊的。他竟未想到,假使對方僅是隨意拍擊令他痛苦,豈會有條不紊?他的真氣又怎能運經被打擊的地帶?只消東一指西一掌,真氣不散才有鬼,任何絕頂高手,也無法使真氣在極短的剎那在各處追南逐北應付打擊。 他忍受下來了,在玄極氣功的疏導下,痛苦漸減,但仍然虛弱無法反抗,正待行功聚力作全力一擊,耳中又聽到一聲「咦!」更重更深的打擊又再次光臨。 他忍受不了,呻吟了一聲,行將昏厥,忽地,氣血二門被按上兩隻乍寒乍熱的手,一般尚可忍受的奇異勁流注入經脈之中,喝聲入耳:「全力行功,打通任督。」 他靈臺一清,神智一震。不久,他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,氣機蓬勃,玄極真氣開始循二脈上升運行。得到外力的催引,事半功倍,不久,腦中嗡然一震,之後便萬籟俱寂,丹田一股熱流沖開了尾閭,沿督脈升至玉枕,感到有一種奇異的震撼力令渾身如中電觸,一震再震,三震之後,熱流下降,進入兩脈之交,方回降丹田。 之後,他進入恍惚杳冥之境,物我兩忘,已不知身在何處,只全力以神卸氣,對身外物無以兼顧了。 不知經過了多久,也記不清真氣循環了多少周天,反正已到了靈臺清明,先天真氣平靜地在體內流轉,生生不息,而且渾身似乎暖洋洋精力充沛。 他有能力反抗了,但他不再反抗,他知道千面師太正以本身數十載的精純修為替他打通任督二脈,但他仍不明白,千面師太為何要對他一個陌生人給與如此厚重的恩施?真是不可思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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