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
六六


  第一個動手的是黑鐵塔,手一抄便抓住了豪奴抽來的馬鞭,右手疾伸。他個兒高大,豪奴坐在馬上也高不了多少,一把扣住豪奴的腰帶,喝聲:「滾你娘的蛋!」

  豪奴會飛,飛離了馬背,在三丈外落地,頭下腳上,「砰」一聲響,頭栽入路旁爛泥中,在地下掙命。

  小花子第二個動手,也抄住了長鞭向下帶,喝聲「下來!」人向前搶。

  駕車的公子爺一聲驚叫,向前一仆,雙手攀住踏板護欄,鬼叫連天。

  文昌是第三個動手,迎著搶來的保鏢。保鏢正待伸手去找劍攔阻小花子,「叭」一聲暴響,文昌一掌劈在馬肩心上,馬一聲長嘶,保鏢身形一晃一顛,左腳已被文昌扣實,喝聲「下!」保鏢便被拖下馬來。接著「砰」一聲響,一劈掌,恰中左耳門,死狗般躺下了。

  文昌火速沒收了對方的劍,拔出飛躍上車叫:「擒住人質,接招。」

  原來小花子已經上了車,正揚棍劈向前面無人色的公子爺,這一棍如果下去,公子爺不死也只剩半條命。

  右面英俊的保鏢已發覺不對,拔劍飛離鞍橋,身劍合一向車座上飛撲,要搶救公子爺,恰好和躍上的文昌照了面,半空中雙劍相交,「錚」一聲暴響,兩人同向側飄,雙雙在火星飛濺中落下地來。

  變起倉卒,一眾豪奴猝不及防,等他們神魂入竅,局面全變了,在吶喊聲中,他們撤弓撥刀下馬向前湧。

  人太多,兩面合圍,箭派不上用場。黑鐵塔撤下長鞭,哈哈狂笑道:「收買手腳,願賣者上。」長鞭夭矯如龍,向奔到的一名豪奴雙腳捲去。

  「啊……」慘叫聲乍起,豪奴的小腿被長鞭一捲一帶,腳骨立折,但皮肉仍連著,黑鐵塔下手極有分寸。

  小花子收棍,左手疾伸。公子爺大概也會兩手花拳繡腿,左手一撥右拳齊出,居然迅疾,斤兩也夠上秤。

  小花子哈哈一笑,五指一勾,搭住了拔來的手腕,扣實猛扭。

  公子爺一拳落空,「哎」一聲狂叫,轉身向下俯,手被小花子扭轉擱在自己背上,奇大的壓力向下撳。

  「跪下!」小花子沉叱。

  公子爺怎能不跪?真聽話,跪在踏板上狂叫:「饒命!放手!放……饒命!輕些!輕……」

  小花子撳住公子爺,向下大吼:「誰不停手,我斃了這個繡花枕頭。」

  其中,女人的尖叫聲刺耳。

  豪奴們吶喊著向兩側退,但地上已倒了五個,掙扎著叫號,不是臂骨折,便是腿骨裂了口。

  車右泥地中,文昌和英俊的青年保鏢各展絕學搶攻。文昌兇猛如獅,劍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,氣吞河嶽步步進迫,快、狠、準急如狂風暴雪,卻以穩字做後盾,迫進了兩丈之遠。

  但見劍光吞吐如電,劍氣飛騰,一劍連一劍,一步趕一步,著著搶制機先,狂野辛辣兇猛絕倫。

  「錚!錚錚錚!錚!」雙劍交擊錯鳴聲動人心魂。

  青年保鏢功力不弱,內力也有幾成火候,但比起文昌來仍稍差一籌,而且沒有文昌狂野,也就是說,攻擊精神不夠,只有招架閃逃之功無還手之力。但文昌如想在一二十招內收拾下對方,也非易事。

  小花子的喝聲傳到,文昌正攻出一招「流星逐日」,數道電芒急射對方上盤。

  青年保鏢一聲沉喝,左飄,撇劍,「錚」一聲雙劍相交,借勢掠出八尺外,大聲吼道:「住手,我玉面虎認栽。」

  文昌乘勢迫進,冷叱道:「把劍拋過來。」

  「什麼?休迫人太甚。」玉面虎怒叫。

  小花子一巴掌摑在公子爺的右頰上,公子爺狂叫出聲。小花子卻哈哈一笑,道:「公子,叫你的保鏢繳械。他不丟劍,我要先揪下你一隻右耳。丟了耳,難看著哩!哈哈!」

  「顏師父,顏……」公子爺魂不附體語不成聲地叫。

  玉面虎顏師父臉色大變,潔白的俊臉泛上青色,切齒道:「罷了!拿去,咱們日後算。」

  劍化長虹飛到,玉面虎不甘心,所以用上全力,尖前柄後,劍居然翻觔斗,可見他已注入了內力。

  「錚」一聲爆響,文昌也用了七成功,一劍揮出,將來劍震成兩段,呵呵大笑道:「不錯,山不轉路轉,咱們會有再碰頭一天,你記住就是。顏師父,劍嚇不倒人,暗器卻可怕,勞駕,將百寶囊丟過來,你的百寶囊不小,而且沒帶鏢囊,暗器定然放在裏面,我也不用暗器,彼此彼此,不得不防。」

  玉面虎一面解囊,一面恨恨地問:「閣下高姓大名?」

  「我,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,蔡文昌,你好記住。」

  「你會在顏某前死活兩難。」

  「你!不行,再好好練幾年,吹牛沒意思。」

  「家師極樂僧大方禪師,會追你到天涯海角。」

  文昌吃了一驚,天!極樂僧正是三僧之首,這亂子闖大了。但他不動聲色,接過拋來的百寶囊,強笑道:「呵呵!原來天下第一淫僧的高足,失禮失禮,你大概從師不久,所以如此差勁。哦!尊駕的臺甫是……」

  「如玉,顏如玉。」

  「哈哈!我記住了,大概你也是個已得衣缽真傳的小淫賊。我的綽號叫亡命客,他也記住了。」

  「誓報今日之恥,永難忘卻,除非你死了。」玉面虎咬牙切齒地答。

  文昌扭頭便走,信口答:「放心,我死不了,有百年可活,哈哈!」

  黑鐵塔也將所有的刀劍弓箭搜齊,「噗通通」全往池塘裏丟了個一乾二淨。

  文昌回到車旁,向小花子道:「小山弟,問問這位公子爺為何如此囂張傲狂跋扈?」

  「說你家的老傢伙幹什麼的?你姓甚名誰?」小花子對著公子爺,不屑地問。

  公子爺臉如死人,揉動著手臂,顫抖著道:「我……我家住南門不遠處樊川。家父原是鳳翔府知府,去年九月升任布政司右參政……」

  小花子突然道:「不用問了,這傢伙的老犬叫做厲春水,在鳳翔府做了三年知府,刮地皮刮得天高三尺。去年得秦王提攜,升任右參政,趕走了前任右參政施若葵,幾乎將一個好官搞了個殺頭充軍的罪名,目前看上了施家的大廈,已經著手謀奪了。老狗是正四品官,卻升從三品,大概不久後要趕走左參政姓張的,升左之後,便可以大刮地皮了。這種人,問了不開胃。」

  文昌哈哈一笑,將玉面虎的百寶囊倒空,道:「送上門的貪官買賣不做,天地不容。搜!將他身上值錢的零碎全部沒收。」

  小花子一把將公子撳倒,搜出錢袋,珠寶囊、飾佩等物,全塞入百寶囊內。

  文昌捧著百寶囊,踢開車門,向裏叫:「貴婦們,請移芳駕下車。」

  車內一陣驚叫,有個驚悸美婦伸出珠翠耀目的腦袋,向外瞄了瞄,尖聲叫:「沒有踏座怎……怎樣下?」

  文昌含笑欠身,道:「夫人,滾下來,地面不硬,不會跌斷你的蓮足的。」

  「這這……這……」

  「滾下來!」黑鐵塔怪叫。

  車中共有兩名貴婦一個侍女,被黑鐵塔兇神惡煞似的神情相貌嚇得魂不附體!叫聲如雷,似乎天地動搖,她們怎吃得消,果然手足發軟,連滾帶爬下來了。

  文昌相貌英俊,而且彬彬有禮,向她們欠身笑道:「夫人們,勞駕你們的玉手,將值錢的首飾摘下來,咱們粗手粗腳,恐怕有瀆諸位的嬌軀。快!不然這位煞神爺要發怒動手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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