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
二二


  近桌的五名青衣中年人同聲大吼,各掏出一把匕首,一個厲聲叫:「王八蛋殺人滅口,宰了他們。」

  五個人撲向敞胸大漢,吼聲震耳。

  文昌是暗器行家,而且早留了神,人群大亂中,他接近一名黑巾包頭的大漢。

  大漢正擠出人叢,沒想到後面有人。文昌虎掌疾伸,一把扣住大漢的左肩叫:「老兄,慢點走。」

  大漢猛地右旋身,右肘兇猛地反撞文昌的右肩,左手袖口刀尖微露,蓄意待飛。假使一肘落空,左手的刀便會毫不客氣地吐出。

  豈知文昌早有提防,鐵拳已先發制人,「碰」一聲悶響,擊中大漢的右肩。

  「啊……」大漢狂叫,第二拳已到,第三拳繼續著肉,一連三拳結結實實,疾逾電閃,全擊在大漢的肚胸交界處,鐵打金剛也吃不消,向後便倒。

  似乎在同一瞬間,三名穿青衣的大漢從左右撲上,吼聲如雷,來勢洶洶。

  文昌勢如瘋虎,右閃,鐵拳一揮,「啪」一聲擊中右面大漢的左肩,再左旋身,身形下挫,左肘出似驚雷,後面出似閃電,後面大漢手中有短刀,剛一刀插下,文昌卻從他左下方切入,「碰」一聲響,肘尖撞中大漢的左胸下方,「哎」一聲瘋狂叫,撲倒在文昌的左肩上,一個觔斗翻跌在地,成了手腳朝天,短刀也扔了,昏頒在地下。

  也似乎在同一瞬間,文昌迎著先前從左面撲上的大漢,左手一撥,將來的短刀格出偏門,右拳疾逾電閃飛出。「噗」一聲中了,大漢腦袋向右偏。「啪啪」兩聲暴響,兩劈掌接著光臨,分別擊中大漢左右耳門。大漢「嗯」了一碰聲,嘭然躺倒。

  這剎那間的接觸,說快真快,四個人倒地的時間,先後相差不過分秒而已。

  文昌一把拾起地上的短刀,身形微挫,作勢撲出,向衝近的五名敞胸大漢吼道:「站住!除非你們不要命。」

  他的吼聲如同石洞中響起了一片焦雷,震得眾人耳膜欲裂,驚得腿都軟了,人聲立止。

  所有的賭客,全變了臉色,退在四周發抖。

  五名青衣有一名照顧躺在桌上挨飛刀同伴,四人繞桌戒備。

  十餘名敞胸大漢,手執鐵尺木棍,將文昌圍在核心,但誰也不敢接近。

  被擊倒的四名大漢昏倒了兩個,發飛刀的大漢在掙扎呻吟,但無法坐起。後面被擊倒的人,手按左胸下掙扎著坐起,臉色死灰如同僵屍臉孔,額上青筋跳動,大汗如雨,呻吟聲虛弱難辨。

  文昌面對十餘名打手,毫無懼容。

  人叢中,有人大叫:「是蔡師傅。」接著有人紛紛溜走。

  文昌刀交左手,拔出右手袖內皮套裏的小劍,小劍光華如電,冷氣森森,用震人心弦的聲音說:「用假骰子騙人,你們還敢在大庭廣眾之間用飛刀殺人滅口,膽大妄為,你們太狠了。在下已抓住了兇手,誰要不服在下交官府處理,在下定叫他血染當場。」他向桌旁的青衣人叫:「中刀人生死如何?」

  「死了,刀中心室。」一名青衣人咬牙切齒地答。

  「找那三顆假骰作證物。」文昌再叫。

  「已被人乘亂拾走了。」

  「在下守住現場,派兩位仁兄出去報官,先找甲首。」

  四名青衣大人四周一看,四座門全被敞胸大漢封住了,要突去重圍報告,事實上有困難。

  廳口簾子一掀,活報應帶著八名大漢進入廳中,巨人般的身軀十分唬人,獨自赤手空拳走進厲聲問:「蔡師傅,你想比試?」

  「在下抓住了殺人的兇手,陪諸位打人命官司。人命關天,蔡某不能袖手旁觀不管。」

  活報應哈哈瘋笑,笑完說:「人命關天?奇聞。咱們江湖人不進衙門,死幾個人不打緊。」

  「在下卻要進衙門,天理國法不許兇手漏網。」

  「你如何進衙門?」

  「押兇手投案。」

  「你試試看?老弟,你知道那幾位仁兄肯是不肯?」

  「殺人償命,國法如山,不由人肯與不肯。」

  「哈哈!他們是漢江禿蛟的嘍囉,見不得天日,你要他們上衙門?哈哈!你未免太天真了。」

  聽說是漢江禿蛟的人,文昌一怔,但略一思索,冷冷地說:「在下不問是誰的人,必須帶兇手投案。」

  活報應已站在兩丈外,沉下臉說:「蔡師傅,黎某知道你不是江湖人,原諒你的無知。咱們江湖人全是些亡命之徒,在刀尖上打滾,沒有人會陪你打人命官司,大不了私下裏和解,死了認命。山高皇帝遠,官府也管不了咱們私底下械鬥殺人。咱們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道義,絕不會向一個平民百姓動刀,萬一失了手便只好亡命天涯,因為黎民百姓有地方官管轄,確是人命關天。但江湖人對江湖人,卻全不是那麼回事,一死百了,沒有人會陪你上公堂,你也找不到屍體。你可以瞧瞧,你是否可將兇手帶走?那五位朋友也絕不會和你上衙門,你的證詞令你在衙門裏牽連難脫,自找麻煩。」

  「在下卻不信有這種無法無天之事。」

  「信不信是你的事,事實如此。像你,你如果在店內。或者在大街之上,咱們最多把你打個半死便放手了事。但在這兒,情形完全不同了,殺了你之後,沒有人報官,沒有人替你出頭,也沒有人可以找得到你的屍體,你只能在閻王爺前告狀。放下你的刀劍,你可以乖乖地離開,那五位朋友可以將同伴的屍體用布包了帶走,咱們不再留難他們。」活報應朗朗道來,似乎死了個把人小事一件。

  五名青衣人挾了同伴的屍體,一個說:「咱們有算賬的一天,今天咱們領情。」說完。大踏步出廳而去。

  文昌用難以言宣的神色,目送五人的背影消失在廳外,他知道,這就是江湖人為何不見天日的原因所在,他們自己不敢見官,官府也解絕不了問題。

  活報應走向躺在那兒如同死人的兇手身畔,俯身伸手去拉。文昌一閃先到,此道:「不許動手。」

  「你不走?」活報應不屑地問。

  「正是此意。」

  「你不想活?」

  「在下已經是亡命之徒,正式成為亡命客,活不活小意思,鬧事管定了。」

  「你想怎樣?」

  「兇手身為江湖人,卻不顧江湖道義,從人群中一不出聲,二不照面,偷偷出手用飛刀殺人!哼!在下也用江湖道義對付他,要他償命。」

  「喲!你的口氣可不小,居然以維護江湖道義者自居哩!好傢伙,你大概活得不耐煩了。」

  文昌冷冷一笑,毫不放鬆地說:「敢路見不平拔刀伸張正義的人,都是活得不耐煩的人。」

  「你想把他怎麼處置?」

  「以刀還刀。」

  「你敢?」活報應輕蔑地問。

  「活得不耐煩的人,沒有不敢做的事。」文昌傲然地答,短刀舉起了。

  「你敢動他一根汗毛,大爺活剝了你。」一面說,一面在前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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