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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九


  鬼斧、神功兩個江湖奇人,在貢寧沒等到獨腳狂乞,兩人不知狂乞已死,但也知道出了意外。

  因為武林的頂尖兒高手,與人定約豈有誤期之理?如無特殊的意外,絕不會爽約,兩人知道不妙,也向這兒趕。

  司馬英和何津,準備天亮前趕到昆明近郊,白天進城打尖,探問流雲山的行跡,然後西上雞足山,所以腳程甚快,如同奔馬。

  戒貪和尚擊斃了另一名黑影,救了勾魂手卻往曲靖趕,脫出了是非場,涉蠻荒入川休養去了。

  崗頂上,雷少堡主在星光下,看出八人中有六個是和尚,心下大定,安坐馬上問:「請問諸位有何用意?」

  後面一名中年人平靜地說:「由白駒看來,尊駕定然是雷少堡主。」

  四海狂生一聽中年人的口音,心中更定,笑道:「不錯,正是區區在下。諸位高姓大名,有何見教?」

  他已猜出對方的身分,卻明知故問。

  中年人仍平靜地說:「在下四川丁良屏,少堡主想不至於陌生。」

  按理,四海狂生該下馬,他是晚輩。

  但他鞍前抱著盛了李姑娘的大囊,怎肯下馬?

  因而故意保持狂態,呵呵一笑道:「哦!原來是峨嵋雙俠丁前輩。在下有急事趕路,尚請見諒,再會了。」

  「且慢!」

  「丁前輩有何指教?」

  「恕丁某魯莽,特請少堡主示知司馬英的下落。」

  四海狂生心中更定,正色道:「在下與司馬英早已分手,近半月來各行其事,不知下落……」

  前面一名和尚早等得不耐煩,大叫道:「少堡主曾與司馬英同行,怎能不知他的下落?」

  四海狂生冷笑一聲,語氣微慍地問:「尊駕咄咄逼人,請示名號。」

  「老衲峨嵋普正。」和尚的語氣也帶有火藥味。

  「原來是白雲峰中峰寺的高僧,在下倒失敬了。」

  「少堡主用不著在話中帶刺。」

  「在下無意刺傷大師,一句話,在下不知司馬英的下落,諸位不啻問道於盲。」

  右方一名和尚唸了一聲佛號,接口道:「少堡主既不肯見示,老衲不便勉強。但當今風風雨雨之際,少堡主如果與司馬英竟然同行,恐怕……」

  「哼!」四海狂生不悅地插口道:「雷某的行為,不容他人干涉。不過,在下可以告訴你們,上次與司馬英同行,乃是護送移民不受蠻人侵擾,與司馬英道雖同志卻相異,不相為謀。諸位如想管雷某的事,雷某接下了,不會令諸位失望。」

  說到最後,聲色俱厲,果然有雷家堡的威風,把峨嵋的幾位高手鎮住了。

  普正聽對方口氣狂傲,本待發作,但懾於雷家堡的名頭,只好忍了這口惡氣,說:「令尊在亡魂谷,對六大門派有解圍之德,嚇退司馬英的黨羽天完煞神,站在正道群雄一面主持正義。少堡主如果與司馬英結交,定會使令尊失望。但願少堡主言行如一,武林幸甚,江湖幸甚。打擾少堡主多時,恕罪恕罪,老衲等告辭。」

  四海狂生見對方虎頭蛇尾,心中暗喜,他自己大事在身,也懶得和他們計較,語氣一鬆說:「大師請便……」

  驀地,普正扭頭大吼道:「什麼人?鬼鬼祟祟,滾出來答話。」

  這位老和尚在四海狂生前低聲下氣,本就有一肚子怨毒難以發洩,這時發現有人在旁隱伏偷聽,怎受得了?所以口氣極不友好,十分難聽,他動了無名孽火。

  身後沒有聲息,東面丁家雙俠身後,卻傳來了一聲長笑,人影乍現,三個黑影從崗下疾射而上,笑落人聲到:「不用叫,本公子從不鬼鬼祟祟。什麼人如此無禮?給本公子滾出來回話。」

  峨嵋八位高手吃了一驚,三個人影來得太突然,人影乍現,香風入鼻,顯然來人中有女人。

  不錯,有女人,不止一個,是伏龍秘堡堡主常家兄妹,另一個女人是他們的二姨綠衣陰神安窈娘。

  她的掩面及地長髮令人望之毛骨悚然,像是鬼惡現身。

  接著,蹄聲如雷,四名大漢七匹健馬,從崗後飛馳而上,是伏龍公子的親隨到了。

  丁家雙俠兩面一分,回身戒備,同聲叱道:「什麼人?」

  四海狂生卻哈哈一笑,朗聲道:「是伏龍秘堡安姨及堡主兄妹倆麼?在下雷江。」

  峨嵋八高手吃了一驚,伏龍秘堡四字的威力,比尊為天下第一堡的雷家堡差不了多少,足以令人聞之色變。

  老和尚失言,看樣子大事不妙,開罪了這些隱世怪人,少不了有大麻煩。

  伏龍公子哈哈狂笑,泰然獨自舉步,如同不見傲岸地穿過丁家雙俠中間,背著手走近四海狂生的白駒右側,抬頭微笑道:「咦!雷兄先走多天,怎麼目下還未到昆明?」

  「家父沿途遊山玩水,並不急於趕路,目下在楊林打尖,小弟先走一步。常堡主一向可好?」四海狂生在馬上答話。

  伏龍公子呵呵笑,說:「託福,託福,倒還朗健。原來是雷兄在這兒逗留,這些傢伙和光頭是何來路?敵?友?」

  「是峨嵋的一群高僧。」

  「哦!是霸佔峨嵋山的一群光頭。先別理他們,常某先向雷兄道喜。」

  四海狂生一怔,惑然問:「常兄,喜從何來?」

  伏龍公子哈哈狂笑,聲震九霄,笑完說:「雷兄何必隱瞞?斃了浪得虛名的宇內討厭鬼獨腳狂乞,怎不該賀?」

  四海狂生大吃一驚,心向下沉,悚然急急否認道:「常兄,你……你怎麼開起玩笑來了?」

  峨嵋八位高手,只驚得毛骨悚然。

  天!四海狂生竟能斃了獨腳狂乞,太可怕了,小小年紀竟有擊斃獨腳狂乞的功力,豈不駭人聽聞?

  假使剛才和他翻臉,後果委實不堪設想。

  但在驚駭中,也心中大快。

  獨腳狂乞為人怪病,嫉惡如仇,在江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,在亡魂谷更開罪了六大門派的門人子弟,聽到他的死訊,當然高興快意。

  伏龍公子探手囊中取出一截鋼鞭,拋過說:「有一個小輩拿了這段斷鞭胡說八道,我替你宰了。雷兄,咱們用不著相瞞,走!找地方痛飲三杯,你替江湖朋友拔掉眼中一枚釘子,值得驕傲。」

  四海狂生接了斷鞭,反而心中大定,知道那晚下手時有人在旁偷看,無法再瞞。

  事情揭開了,他不是挑不起的人,更不是怕事的主兒,便哈哈一笑道:「那晚小弟僥倖而已,不值得常兄置酒慶賀。」

  兩人大聲交談,可急壞了隱伏在旁的沈中海。

  他和戴雲天魔都相信師父已到貢寧與鬼斧神功會合,做夢也沒料到師父已經死了,愈聽愈心驚,本待早早躍出。

  他身旁另一人是戴雲天魔,老人家心中雖驚,但仍不敢置信。

  所以趕忙按住沈中海,用傳音入密之術說:「不可妄動,且聽聽結果,那傢伙的話靠不住。」

  等到四海狂生居然承認了,沈中海心膽俱裂。

  不等他有所舉動,不遠處的沈雲山已狂叫一聲,飛撲而出。

  已經發動,戴雲天魔已別無抉擇,一聲長嘯,也飛撲而出。他將伏龍公子恨入骨髓,便奔向伏龍公子。

  左面出現的,是麻山八手仙婆、奔雷掌父女,一家三口子以巾蒙面,他們不願露出真面目。

  中間,是沈雲山和仇姑娘。

  沈雲山與沈中海,衝向安坐白駒上的四海狂生。

  普正大師與另一和尚站在路中,手橫禪杖大吼道:「慢來,什麼人?」

  沈雲山厲叫道:「讓開!咱們找四海狂生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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