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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五


  雷堡主在楊林逗留,四海狂生有點心疼,不死心,他要再看看天鵝肉是否已被他父親叼到了。

  他也知道父親今晚有事赴昆明,定然在半夜甚至五更左右方能趕回。

  他色令智昏,要想找機會僥倖,將天鵝肉先咬一口再說,造成事實大事定矣!

  為了李姑娘,他第一次栽在何津手中,愈得不到的東西,獲得的心情愈殷切,他怎肯輕易放過機會?

  他知道他父親的行事慣例,算定今晚李姑娘必定被擄來,人到了,雷堡主卻不到,正是大好的機會。

  他身穿白袍,這件袍有兩面,一白一黑,平時他喜穿白,到了將近動手光景,便換上黑的一面。

  月黑風高,他離開客店越房上屋向北走,卻未料到三更半夜十字路口上有行人,身形暴露被人盯上了。

  出了楊林市區,他果然了得,立即發現被八個高手盯住了,心中大急。

  他以為是父親派來監視他的人,大事不妙,心說:「糟!難道爹也知道我對李妞兒有意?管他,且先扔脫他們再說。」

  他向右折,身形反而放慢了,從楊林東面折回了市區,進入市街突然隱下身形,穿房越巷再出鎮北,換了黑袍去如流星。

  他仍掉了後面八個人,卻扔不掉司馬英和何津。

  因為八個黑影並無尋根覓跡的打算,繞了一圈並未見白影有何不法行為落入眼下,早萌撒手之意。

  再加上八個人不願分散,輕功造詣參差不齊,未免遲緩了些,重追入市區,房屋稠密,確是不易盯緊一名高手,丟失了白影,竟自向西出鎮走了。

  司馬英卻不同,他發現八個黑影原來是追逐一個白影,這白影也有點眼熟,在出鎮時便向何津說:「兄弟,前面的白影,可能是熟人,武林中愛夜穿白衣的人不多,沒有驚人的造詣不敢試嘗。」

  「大哥,你怎知是熟人?」何津問。

  「我是指白影的輕功身法眼熟,飄然而動,去勢如電,大袖似乎幅度不大。」

  「像誰?」

  「雷少堡主。」

  一聽是雷少堡主,何津心中一動,他瞭解司馬英的心理,大概是想進一步瞭解這個小淫賊今晚有何舉動。因此接口道:「大哥,前面八個追蹤的人,輕功身法高低差異極大,看光景又不想分開盯梢,不易追上的。走,咱們走右側追蹤,你的輕功比他們高明多了。」

  司馬英向右閃,也低笑道:「兄弟,挖苦我麼?你的造詣比智鈍大師高明多多,我再練十年也望塵莫及。」

  兩人向右側掠出,緊追不捨,眼看白影重又折回市區。

  何津說:「這傢伙機靈,已發覺被人追蹤,要扔掉追蹤的人了。大哥,你先到前面出鎮處等我。」

  「怎麼?」司馬英訝然問。

  「這傢伙狡猾,等會兒定然仍從原處出鎮,我銜尾緊盯,你先在鎮外等候。」

  司馬英知道何津了不起,自己卻不勝任銜尾緊盯,他沒有這份深厚的造詣,只好說道:「好,賢弟,我先走一步。」

  他在鎮北一株巨樹下,卻等到了一個黑袍人。何津向樹下用傳音入密之術發出一聲低嘯,兩人會合狂追。

  何津似乎像個無形質的幽靈,泰然舉步不費勁,一面向馬司英說:「這傢伙不是東西,半途換衣,卻逃不出我的神目,定然在今晚為非作歹。」

  「賢弟可看清了面貌?」

  「是他!」

  「誰?」

  「四海狂生雷江小淫賊。」

  「追,這傢伙定然在這兒做案。」司馬英氣憤地說。

  「大哥,不會的,他不會傻得在夜間做案,日後傳出江湖,雷家堡豈不完了?」

  「反正這傢伙不會有好事,咱們要揭穿他的真面目。」

  兩人在後盯梢,相距約有十餘丈。

  不久便接近了雷堡主的帳幕附近,四海狂生的身法放慢了,開始逐段接近,小心翼翼向右徐繞。

  繞過一座矮林,前面現出了燈光,雷堡主的帳幕在望,相近不過三二十丈之遙,燈光從帳口透出,從漆黑的野外向燈光處看,看得極為真切,沒看到任何人影。

  四海狂生略一打量,再向右繞,想從後面接近後面的帳幕,蛇行鷺伏聲息全無。

  驀地,左側一株矮樹下,突然傳出一聲沉喝:「朋友,請大駕至帳幕小坐,在下已久候多時。」

  所有的人全伏下了,夜風蕭蕭,無人回答。

  四海狂生像一條蛇,伏在地面悄然藉草掩身溜了。

  司馬英和何津在後面十餘丈緊跟,用耳力跟蹤循聲探索,喝聲乍起,只道是行藏已露,一怔之下,爬伏在地用目光留意發聲處的動靜,便被四海狂生乘機擺脫了。

  「朋友,在下認為,用不著再請,再請就不夠意思了。」仍是矮樹下發出的聲音。

  司馬英不敢移動身軀,他不知對方的話是沖誰而發。

  他感到何津緊倚在他的左脅背,一陣奇異的淡淡幽香,像在空間無人的山谷裏,嗅到從遠處飄來若有若無的花香,像是素心蘭,也像草蘭,十分清雅而令人心神為之一爽。

  他不知香從何來,卻心中凜然,附耳向何津說:「賢弟,我嗅到一股淡香,小心,也許咱們已被發現,這傢伙用迷香計算咱們,先準備退路。」

  何津卻以為他有所發現,狠狠地嗅入一口氣,說:「不像有迷香,大哥你……」

  「果然是發現我們的隱伏處,退!」司馬英說。

  樹下緩緩走出一個高大的黑影,冷哼了一聲。

  兩人不退倒不打緊,退了不足三尺,便被對方警覺了,似乎正用眼光向兩人伏下處注視。

  還是何津機警,輕輕一按司馬英的背脊,兩人趴伏不動,聲息全無。

  其實黑影發現了四海狂生,並非是發現他倆人。

  「唰」一聲輕響,黑影向前掠出時,一隻宿鳥突從草中飛起,「啪啪」兩聲撲翅響,飛走了。

  黑影站住了,「呸」了一聲說:「見鬼!又是水鳥。」

  黑影疾閃,從兩人隱身處左側不到兩丈掠過,到了矮樹下,那是另一個黑影,身形未定便輕聲問:「沙兄,有所發現麼?」

  沙兄倒掠而回,憤憤地說:「真見鬼,半個更次卻發現了五隻水鳥,這鬼地方討厭,笑話可大了!」

  「哦,小弟也發現了兩次,這兒是海子南岸豐饒之區,有水鳥並非奇事。喂!沙兄,說實話,那次在亡魂谷,你隱伏在司馬英身畔,到底得了多少金珠?」

  「見鬼,那小狗機警,早將金珠藏起,氣得我一把火燒了他的天心小築。」

  司馬英愈聽愈火,沙兄的話,令他火冒三千丈,聽對方既稱為沙兄,定然是勾魂手沙罡。

  想不到沈雲山的猜測,果然料中。

  他忍耐不住,突然閃電似的掠出。耳聽沙罡自承放火燒了天心小築,他怎能忍得下這口怨氣?

  何津沒想到司馬英現身掠出,他不知司馬英在亡魂谷的變故,想伸手阻止,已經來不及了,只好跟著現身。

  兩黑影果然高明,司馬英一動,便被他們發現了,同時冷哼,左右一分。

  「站住!」勾魂手大吼,接著說:「鼠輩斗膽,竟然鬧到……」

  他本待將雷家堡三字說出。

  司馬英卻冷叱:「勾魂手,姓沙的你認得我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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