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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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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漏起後不久,五個黑影開始首途,以奇快的身法向西飛掠,奔向將近百里外的雲南府城。 二更正,雲南府有三個夜行人,用大包裹盛了一個少女趕到,交給黃河神蛟鄭章。 三更正,楊林南街一座客店中,一個幽靈似的白影,以奇快的身法掠向北街,飛越瓦面如履平地。 當白影掠過北街的剎那間,十字路口剛好有八名趕夜路的人,看到了白影,不約而同地上屋狂追。 八名趕夜路的人上了屋,後面十餘丈外,也有一高一矮兩條黑影疾走,突見前面八條人影上了瓦面,也毫不遲疑地緊跟在後。 三批人都莫名其妙,向北沒入夜暗之中。 雲南府,是雲南省的首都,府的首縣是昆明,是雲南的軍政中心,有王、有侯、有將,端的是藏龍臥虎之地,甲士如雲。 二更末,從楊林來的五名黑影,在三名接應高手的帶領下,繞城東馳向西度大橋,越東端橋即沿大溪左岸向北急走,朝五龍山方向飛掠而去,速度奇快,乍然看去,不知是人還是鬼。 不久,前面河彎內側,出現了一座三家村,燈光隱隱,三五隻野狗吠聲,打破了四周的沉寂。 三家村背河而建,村前是一片廣闊的稻田,南首是一座竹林,北面是一座果園。 距竹林還有三兩里,八條黑影向河灣掠去,避開了小徑,疾趨村後。 近了,帶路的三個黑影在距離竹林百十步外止步,吹了一聲口哨,最先的黑影低聲說:「稟堡主,到了!」 八個人全是黑袍,黑巾蒙面黑布包頭,只看到一雙光熠熠的怪眼,分不清他們的身分。 雷家堡堡主黑袍飄飄,略一打量,低聲說:「記住,不可再叫我雷堡主,叫主人。叫程總管來見我。」 不久,屋後十餘丈河灣水際,掠來三個同樣裝扮的黑影,在雷堡主前躬身行禮,中間黑影說:「稟主人恕屬下未能親迎之罪。」 雷堡主哼了一聲說:「怎麼?那幾條狗為何不事先解決?」 「梁老匹夫極為機靈,已經發覺有人在左近伺伏。主人未到之前,屬下不願打草驚蛇。」 「有人入村嗎?」 「只有一個,村中老小約有三十餘名,目下可能已有所備。」 「咱們來了多少人?」 「三十二名,其他的人已由錢老前輩帶往雞足山埋伏。」 雷堡主將劍改繫背上,舉步說:「入村。天雄,你帶著弟兄跟我走。程總管,聽招呼殺入,不可妄動,小心老匹夫的天玄指。」 在跟隨雷堡主的八個人中,只有天罡手和黃河神蛟兩人,其他六人假冒八豪的身分,另六豪已分派到各地辦事而不在身旁。 雷堡主帶了天罡手等四個人,掠出小徑直向村口走去。 說是三家村,半點不假,只有三棟正屋,都是三進院瓦房,互不相連,低矮而幽暗。村外,用竹籬植起外牆。 距竹材門還有十來丈,狗吠聲益厲,燈光一閃,有人打開竹門舉著一個白色燈籠走到門外,躥出了三頭黑犬,張牙狂吠作勢撲出。 掌燈籠的是個年約半百老村夫,看清了五個黑袍怪客,大吃一驚,尖叫一聲便搶入門中。 「且慢驚慌,來了什麼人?」竹門內有人問。 雷堡主已到了竹門旁,伸手一拂,大袖徐揚,撲上的三頭黑犬厲吠兩聲,飛撞三丈外躺倒。 「哈哈哈!不速之客來得魯莽,尚請海涵。」雷堡主大笑著發話,踏入竹門。他的口音變了,是中州口音。在雲南,中州人不多。 竹門後,兩個村夫怔在那兒,眼中現出恐怖的神色,向兩側退。 中間瓦房燈光大明,廳門大開,出現了一個白髯拂胸,精神矍鑠的老村夫,一身灰布大褂,雄偉結實,左眉中斷,有一道疤痕斜在中間。獅鼻海口,兩太陽稍突,白髮如銀,右手上抓著一個三尺長布囊。 老人左右,是兩個中年壯漢,古銅色的臉龐,身材魁偉,各提了一柄鐵釘耙,左右相護。 老人看清了五個不速之客,心中暗驚,步下石階迎上,困惑地不住打量來人。 雷堡主泰然舉步,沿走道走向屋前。 天罡手在右首,扭頭用目光搜視,看到五丈外右側兩株梅樹下,站著一個修長的灰袍人影,靜靜地站在暗影中,像個無主孤魂。 雷堡主也看見了,用傳音入密之術吩咐道:「小心那灰影,可能是重要的主兒,千萬不可讓他溜了,最好活擒。」 「包在屬下身上。」天罡手也用傳音入密之術答。 將近臺階,老人拱手為禮,惑然問:「諸位大駕夤夜光臨,不知有何見教?老朽姓……」 雷堡主用一聲哈哈打斷老人的話,笑完說:「先別通名,在下對隱姓埋名的武林名宿,從不想聽,也不忍聽。」 老人壽眉一軒,反而定了神,再問:「尊駕掩去本來面目,請問來意如何?」 「既然來了,就用不著多問啦!在下是嵩山達摩庵首座的俗家門人,來意不言可知。」 老人臉色一變,哼了一聲說:「少林門下,沒有藏頭露尾之人,尊駕的話無人敢予置信。」 「正如尊駕一般,如果在下說尊駕姓梁,尊駕難道也不敢置信?一指追魂梁兄,何不替在下為尊友引見引見?」 一指追魂彈開布囊套口,冷笑道:「看來,尊駕定然沖著老朽而來的了。」 雷堡主一聲狂笑,接口道:「也可以說是沖游龍劍客而來。」 一指追魂大吃一驚,撥出劍丟了布囊,變色道:「你果然是少林門人?」 「信不信由你。梁老兒,在下有一不情之請,用不著急急拔劍。」 「如果是沖司馬老弟而來,用不著饒舌了。」 「在下是一番好意,梁老兒,且聽在下說完。目下貴莊已陷入包圍,三家老小人數眾多,他們的生死,在你一念之間,千萬不可妄動。」 一指追魂心中狂跳,但仍沉著臉說:「老朽等著,你說吧!」 「在下請尊駕示知司馬文琛夫婦倆的隱居處所。說了之後,在下轉身就走,一句話,換三家老小數十條生命,不說……哦!尊駕乃是一代名宿,為了三家老小,定然不會令在下失望的,是麼?」 一指追魂狂笑道:「哈哈哈哈!你這傢伙竟要梁某出賣朋友,豈不可笑?」 「這事絕不可笑。司馬文琛不是什麼好東西,犯不著用數十條無辜性命替他消災,閣下明人,當知權衡利害。」 「哈哈!即使老夫知道司馬老弟的消息,也絕不能告訴你。梁某有的是一腔熱血,你上吧,等什麼?」 說完,一步步迫近,左手劍訣徐舉。 兩壯漢也兩面一分,九齒耙作勢進撲。 燈火大明,十餘名壯漢挺刀提劍在牆角中出現,十餘支火把插在臺階石縫中。 雷堡主呵呵笑,搖頭道:「在下不信尊駕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,尚請三思。」 「閉口!」一指追魂怒叫。 雷堡主仍不住搖頭,往下說:「在玉石俱焚之後,尊駕不可能全身溜走,在九陰搜脈分筋錯骨等非人所能忍受的酷刑下,任何人難以隱藏心中的秘密,尊駕可曾想到了。」 一指追魂大吼一聲,長劍前指,身劍合一飛射而至,左手的天玄指也候機點出。 他的天玄指絕學乃是武林一絕,與佛門的天心指有異曲同工之妙,潛勁可及丈外,指風可遙擊丈外刀劍,一點即折,可穿三寸石板。 雷堡主舉手一揮,五人乍分,閃電似的撤下一把烏光閃閃的長劍,向左疾閃。 劍是黑色,委實令人心寒,如果不是淬毒之物,絕不會變成黑色。劍一出鞘,令人頭腦昏眩的腥風先至。 在火光中,如果有超人的目力,便可隱約看到鋒口不是黑色的,有一條雖白晝亦難以看出的金色光線,十分怪異。 在他讓招的剎那間,一縷指風已射向他的腹下。 他劍向下沉,撇劍、扭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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