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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八


  也因此一來,內情漸洩,林賢難逃法網,在十九年十月二十五日,家中男子全在大中橋被砍頭、女的放到教坊司做公娼。

  雲南,去東海萬里迢迢,日本人充軍到那兒,活的希望太渺茫了,逃走的幾個人,言語不通,人地生疏,生還的或然率也太少。

  杉太郎三人萬里尋師,當然有了不起的身手,他們不知道平秀嘉的生死存亡,貿然四處亂闖。

  天完煞神和三手韋陀,根本不知道這些往事,更不會知道平秀嘉是啥玩意,一聽對方要找人,而且語氣火藥味極濃,最後兩句更不像話,天完煞神怎受得了?

  三手韋陀根本懶得聽,反正對方是倭奴,殺,沒錯兒,對方最後一個殺字叫出,他已暴躁地衝上叫:「好,殺!」

  叫聲中,他撲向杉太郎。

  天完煞神也拔劍出鞘,慢騰騰地走向中間的倭奴說:「老夫倒得瞧瞧海外絕學是啥玩意,來,玩玩。」

  三手韋陀兇猛如獅地衝上,降魔杵金光閃閃,大吼一聲,攻出一招「泰山壓卵」。

  杉太郎屹立不動,冷靜如同化石,眼中兇光暴射,直待金芒近頂,方一聲大喝,右閃,進步,倭刀一閃,在半空劃一道半弧,從金芒下端反揮,刀風厲嘯,急攻三手韋陀的左脅,迅捷無倫,大概他知道降魔杵太沉重,摸不得,改攻偏門。

  三手韋陀不上當,不跟蹤追襲,也不向後退,反而右閃大旋身。

  降魔桿來一記「尉遲拉鞭」,向後便砸,他的兵刃很重,但反應極為迅疾,他要硬接上一刀。

  雙方都快,快得令人眼花,雙方都近身相搏,沒有機會多變招。

  「錚」一聲暴響,火花四濺,杉太郎被震得向後飄退。

  三手韋陀退了一步,一聲狂吼,金芒再次兇猛地撲上,連攻五招之多。

  杉太郎也不甘示弱,疾進疾退急如風雨,回敬了幾刀。

  「錚!錚錚錚……」暴響震耳,火花激射,人影八方飛旋,乍合乍分中砂石飛揚,暴叱聲如雷,兩人棋逢對手。

  天完煞神最輕鬆,他身形如行雲流水,手中劍如同游龍,緊纏住對方信手揮灑,每一道劍影皆神出鬼沒,探入刀光之中,迫得對方不得不舞刀防守,八方盤旋。

  瘦竹竿也夠辛辣,他的哭喪棒又長又重,前面的棒冠如同怒龍張爪,專找對方的倭刀硬碰硬,兵刃交擊聲連綿不絕,步步進迫,他的兵刃長,內力渾厚,力道如山,加上對方的倭刀像是以強攻為主,正好愜意。

  他無意一舉制對方於死命,一面向三手韋陀接近,眼角瞥見天完煞神已將一名倭奴迫出十餘丈外,機會來了,便接近丈餘低聲說:「莊主,快走?」

  「什麼?你……」三手韋陀叫。

  「輕聲!」瘦竹竿一棒將對手迫退。又道:「咱們快走,不然將死無葬身之地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三手韋陀問,連攻兩杵,繞出丈外。

  瘦竹竿也飄退丈餘說:「天完煞神動了殺機,不用咱們帶路了,再不走,悔之……唉!撒手!」

  「錚」一聲暴響,他的對手飛退丈餘,倭刀向上急蕩,但並未脫手丟刀。

  「你不走我走了。」瘦竹竿叫,向倭奴閃電似的撲去。

  「殺了這傢伙再走。」三手韋陀答。

  瘦竹竿的哭喪棒突然前伸,倭奴的刀拼全力向下落,「錚」一聲,刀砍中棒頭,突然斷掉尺長刀尖。

  哭喪棒向下略沉,瘦竹竿突然單手伸棒疾點,一面飛快地叫:「用暗器,快!」

  「啊……」倭奴叫,丟掉了斷刀,哭喪棒搗中他的腰際,腰腹被瓜形的棒冠幾乎撞得稀爛。

  瘦竹竿一抖棒,侯奴的屍體血肉飛濺,屍體拋出丈外,慘不忍睹。

  夜幕已拉開,黑夜來臨,瘦竹竿向草中一鑽,溜了。

  同一瞬間,三手韋陀晃身飛退。

  杉太郎的腦袋也不見了,屍身仍雙手掄刀旋轉,大概一刀揮出時,被降魔杵突然打碎了頭顱,出招的餘勢未止。

  也在同一瞬間,與天完煞神拼命的倭奴,發出一聲慘嚎,仆倒在地,而天完煞神的身影,已經鬼魅似的消失了。

  三手韋陀挾著降魔杵狂奔,急急如漏網之魚,奔了百十丈,前面矮林阻道,他心中狂喜,暗叫五行有救,便腳下加快,向矮林急射。

  如果入了林,黑夜中定然安全,這條命就有救了。

  當他將抵林緣,突然剎住腳步,渾身發抖,怪眼瞪大得像鋼鈴,如見鬼魅地一步步向後退。

  林緣,天完煞神赫然出現,擋住去路,沾有血跡的長劍前指,似在等候著三手韋陀向劍尖上闖。

  三手韋陀驚得兩腿發軟,跑不動了,絕望地叫:「天哪!完了。」

  「鋒」一聲輕鳴,天完煞神擲劍入鞘,鬼聲鬼氣地說:「這叫做守株待兔,守到了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
  「我,天完煞神,你必須死。」

  「前輩……」

  「叫祖宗也沒有用。」

  三手韋陀心中突然一清,腿也不抖了,當他知道已經絕望時,反而不怕啦!吸入一口氣,沉聲道:「尤某拋下家業,陪同尊駕搜尋對頭,可說情至義盡,尊駕難道不是人?沒有人性?」

  「桀桀桀桀……」天完煞神爆出一陣梟啼似的狂笑,也似鬼哭,笑完說:「天完煞神如果講人性情義,何必叫天完煞神?你太天真了,呵呵!當你看到老夫滾落溝中逸走時,你便注定了要見閻王,念你帶路的一番至誠,好吧,老夫給你一次便宜,用你的兵刃砸破自己的頭顱算了。」

  三手韋陀功行全身,舉降魔杵一步步迫進,冷笑道:「尤某即使要死,我也要死得英雄些,狗東西,咱們要有一場有你無我的生死相搏。」

  天完煞神用奇快的手法抽劍前指,狂笑道:「不錯,這將是一場有我無你的相搏,何用饒舌?上!小輩,看你能接下幾招?那三個倭奴正在黃泉路上等你。」

  三手韋陀已進至丈二之內,說:「在下也算得是一方之霸,你不必太自信了。」

  在語聲中,他瘋狂前撲,用上了兩敗俱傷的打法,貼身搶攻,先出「韋陀開路」,再變「雷震三山」,一聲沉喝,貼身欺進來一記「迴風拂柳」,從一點進迫變為杵繞身捲入,風雷俱發,居然一氣呵成,拼死狂攻。

  假使對方也迫進伸劍,他可利用餘勢將對方擊倒。

  天完煞神當然不想和三手韋陀拼命,左右輕靈地飄動,沾有血跡的長劍如蛇吞蠶吐,一沾即走先避對方兇猛無比的狂攻,等機會切入,口中發出一陣陰森森的獰笑,一面運劍一面說:「你這種打法,叫做迴光近照,一興二衰三竭,不消片刻便……著!」

  三手韋陀第三招未盡,降魔杵正要從身左向右反揮,截住天完煞神的右掠身法,豈知反而上了當。

  天完煞神並未向右掠,在身形乍動時卻又倏然停止,長劍一閃,點中了三手韋陀的右臂,鮮血激射。

  「哎……」三手韋陀閉著眼叫,手握不住降魔杵,失手丟落腳下,人向後飛退。

  不等他站穩,天完煞神狂笑著飛撲而上,長劍化長虹,閃電似的迫到叫:「你得死,不必怨天尤人。」

  三手韋陀心中在狂叫:「完了,我命休矣!死得太冤。」

  心中在叫,卻不能等死。人向後倒,再向側急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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