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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


  三條人影中倒了一條,另兩人臉色死灰,火速飛退,退出丈外扭頭便跑。

  司馬英並不追趕,左手拔出一把飛刀,喝聲「打」!飛刀化道銀虹一閃不見。

  「哎……唷!」

  逃得最快的人上身一挺,再衝出兩步丟到,又衝出兩步方仆倒在地。

  另一名從側方掠過,亡命而逃,快!快得像在獵犬追逐下的兔子。

  司馬英收劍向前走,一面說:「不留下名號,大爺卻不信邪。」

  那人右琵琶骨上,釘著明晃晃的飛刀,入骨寸餘,尖鋒大概剛抵肺部,不走動不要緊,動起來痛徹心脾,他爬伏在那兒,猛烈地運雙手想將身軀掙起。

  司馬英到了,伸手去抓那人的左肩。

  那人突然伏地旋身,雙腳拼全力威猛掃出。

  司馬英身形未動,「噗噗」兩聲,兩人的腳股骨迎個正著,司馬英的手,也將那人的左肩扣住了。

  「哎……」那人狂叫一聲,腳骨折斷,立即昏厥。

  「阿彌陀佛!施主手下留情。」洪鐘也似的聲音傳到,聲浪直薄耳膜。

  司馬英將人交與小花子,說:「賢弟將人提至谷中拷問名號,愚兄對付這幾個狗男女,別管我。」

  九龍寺方向,四個人影飛掠而來,兩個高年大和尚,一個中年大漢,一個身穿鮮色勁裝的女郎,四人的輕功都夠高明,電射星飛似的來勢奇疾。

  「勁敵來了。」他喃喃自語。

  和尚發話得快,腳卻跟不上聲音,等他們到了切近,小花子已將人扶起退走了。

  司馬英立即撤劍迎上,大喝道:「司馬英在此,什麼人?通名號。」

  兩和尚年臻古稀,中年人方面大耳威風凜凜,少女則年方二八花樣年華,像一朵美麗的芙蓉花。

  老和尚看了滿地的人馬屍體,淒然搖頭支起方便鏟,長嘆一聲道:「施主,太過分了,太過……」

  「說!你們是少林門人麼?」

  右首老僧合掌道:「我佛慈悲,大劫至矣!老衲峨嵋釋普持。」

  「老衲釋普竺。」另一名和尚接口。

  司馬英一聽是峨嵋僧人,無名火起,他已紅了眼,不再往下招,一聲長嘯,嘯出劍影乍現,狂風似的捲入兩人之中,劍化龍騰,風霜俱起。

  峨嵋的普字輩門人,在武林中甚有地位,聲望之隆,在六大門派中,同輩分的人無出其右,不僅修為有素,他們的德行確也值得稱道。

  普持普竺兩老僧一步對方的劍勢有異,大逾武林中刻法的常規,看不出劍路,似乎在信手亂揮,但變化極為雄奇而詭異,劍上所發的內家劍氣,也到了遠迫三尺外之境,知道司馬英不等閒,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,大意不得。

  兩人左右一分,用方便鏟護住身軀,遠飄八尺外,脫出劍影所及範圍,同聲叫:「施主請住手,請聽老衲一言……」

  司馬英不聽,一聲長嘯,長劍如長虹橫空,攻向站在後面的一男一女。

  男的向旁飄退,大笑道:「年輕人,你太冒失了,何不住手……咦!厲害。」

  原來司馬英見對方不接招,心中暗凜,如不先將對方鎮住,拖下去佔不了便宜,自己人單勢孤,絕不能應付對方的車輪戰,看情形,他們在設法拖延哩。

  不等對方說完,他用上了瘋步變身法,突然折向射出,長劍化一道銀虹,恰好截住對方的退向。

  中年人一驚之下,不退反進,在劍虹行將沾身的剎那間,險之又險地脫出危境,突如其來的神奇攻勢,嚇出他一身冷汗。

  這不過是剎那間的事,一衝錯之下,幾乎立判生死。

  兩名老僧剛站穩,立即回身反撲,伸出方便鏟凝力待發,普持沉聲大吼道:「施主如果再逞強,休怪老衲無禮……」

  「呸!」司馬英用一聲厲叱作為答覆,連攻五劍。

  普持左崩右架,一步步向左移,神情肅穆的接下了五劍,額上見汗,劍影吞吐中,最後一劍擦過鏟柄,幾乎將他的左手四指削掉。

  老和尚心中吃驚,無名火起,連攻五鏟立還顏色,瘋狂進撲,三丈內鏟影縱橫,罡風呼嘯,勁氣直迫兩丈外,砂石飛揚,並大喝道:「老衲乃是一番好意,施主太無禮了,打!」喝聲中,再攻三鏟。

  司馬英錯開兩鏟,第三鏟他劍尖上挑,本待乘機插入,老和尚卻鏟向下沉,斜劈劍身,雙方攻勢皆狂野萬分,反應之快,令人目不暇接。

  「錚」一聲脆鳴,劍嘯震耳欲聾,司馬英在雙刃交接的剎那間,劍上帶,吐出八寸,再沉俯收招自保,快,快得肉眼難辨,奇大的反震力,將兩人震得各退丈外。

  普持在身形被震起的剎那間,突感到胸口一涼,退出丈外之後,用千斤墜穩下身形,只感到胸口一陣劇痛,低頭一看,只看到血跡在破衣內冒出。

  「我受傷了。」他暗叫。

  「這小輩的劍法多神哪!」他想。

  一旁的普竺和中年人已看出危機,大喝一聲,一劍一鏟雙雙搶出,截在普持身前。

  「師兄,怎樣了?」普竺變色叫。

  「胸中一劍,是縫不是孔,不要緊。」普持急答。

  司馬英也感到對方鏟上傳來的反震力,出奇的雄渾兇猛,老和尚的修為,比他所想像的要高出許多,目下他們三人聯手,恐怕大事不妙。

  他的目光瞥過右地持劍發呆的小姑娘。

  她被司馬英的神奇劍法和步法驚呆了,正困惑的盯在司馬英的臉面上,似乎難以相信小後生怎會將她的派中長老擊敗的?

  司馬英心中飛快的想:「先殺他一兩個,亂亂他們的心神,則大事定矣!」

  這念頭在他腦中突伍閃過,不假思索的突向右急射,一聲長嘯,身劍合一,射向小姑娘。

  相距不足兩丈,一個有心一個無意,他的身法又快得駭人,一閃便至,長劍已到。

  姑娘一聲驚叫,百忙中神魂入竅,本能的揮劍自衛,人向左閃,劍向右揮。

  豈知她的劍剛揮出,對方的銀虹一吞一吐,「錚」一聲便將她的劍壓得向下疾沉,像壓上了一座山,同時,對方的劍尖已到了她胸前,指向右胸高聳的乳房上。

  「哎呀!」中年人狂叫,飛步搶來。

  「糟!」兩僧也同時叫,飛步搶救。

  「站住!」司馬英大吼。

  三個人如中雷殛,鐵青著臉站在那兒,普持胸前鮮血不住往下滴,但他似乎已經忘了痛楚。

  司馬英壓住姑娘的長劍,劍尖正待刺入她的乳房,劍尖貼肉的剎那間,他看到她眼中絕望恐怖的光芒,死神的魔影籠罩在她臉上,現出淒然的神色。

  他像被人在胸間結實的打了兩拳,有作嘔而暈眩的感覺。依稀,他感到姑娘的相貌變成了萱姑娘。

  這悽楚的痛苦神色,正像那天萱姑娘聽完他吹奏的安魂曲之後,出現在雅室中的情形完全一樣。

  他受到震撼,劍尖停住了,她的右乳貼劍尖之處,緋色的衣裳出現了一點猩紅,那是血,她被刺傷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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