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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小花子向右移,點頭道:「好,咱們抄道走。哦!你叫我雲山弟,我可以叫你英大哥麼?」

  「一言為定,今後咱們兄弟相稱。」司馬英爽朗地答。

  兩人正想從右側入林,突然黑影一閃,兩個小鬼又迎面截住了。

  小男孩叫:「站住!」

  「咦!你們找麻煩?」小花子站住不悅地問。

  「也可以這般說,麻煩不大。」小男娃老氣橫秋地答。

  「告訴我們要找的方向,沒有麻煩,弟弟,問問看。」小女娃也蠻橫地發話。

  司馬英惱了,搶出說:「咱們不和你們小孩子一般見識,不必找麻煩好不好?」

  小女娃大眼一翻,怪聲怪氣地叫:「嘿!問問路小意思,你想怎樣?」

  司馬英猛地想起不久前自己問路不客氣,只落得小命難保,心說:「這小丫頭和我一般火暴,日後必定和我一樣,總會有吃大虧的一天。」

  但他口中卻說:「小兄弟,你這種問路的態度,要不得。」

  「我就是這股子勁,你管不著。」小傢伙蠻橫地叫。

  司馬英反而笑了,他從這孩子的神態中,看到了自己的化身,經過這一次教訓,他有點覺悟,笑道:「小兄弟,等到你發覺你這種態度錯了時,恐怕嫌晚了,像我,早些時比你更橫更變,只落得……不說也罷,總之我後悔已嫌太晚。

  「你問吧,我入暮時分方從袁州府進入臨江府城,不知能否回答你,又能否指引你一條明路!」

  兩個小娃娃你看我我看你,做了個鬼臉。

  小男孩聳聳肩,撇撇嘴說:「倒楣,等了半天,碰上兩個外路人。」

  小花子呵呵笑,說:「呵呵!外路人又……」

  「不許你笑,笑什麼?難聽死了。」小娃娃搶著叫。

  「好,不笑就不笑,太蠻橫無禮了,我小花子在城裏混了兩天,道路還不算陌生,也許能為閣下效勞。」

  小娃娃狠盯了他一眼說:「好,就問你,你可知道清江一霸姓楊的狗窩座落何處?說說看。」

  「嘻嘻!如果你問上楊老師的爪牙,不倒楣才怪。」

  「不許笑!咱們正要找楊老狗的爪牙。」

  「看來你也是找楊老狗的晦氣的,跟我們來。」

  「跟你們?」

  「是的,咱們也是去楊府牽羊去的。」小花子洋洋得意地答。

  「牽羊?你們是屠夫?」

  「呸!咱們要牽金羊銀羊,楊老狗不在家,找晦氣砸招牌今晚不必去了。」

  「那……那他在何處?」

  「他在舊井巷娼樓中宴客,客人是大名鼎鼎的雷家堡的人,咱們剛才找他,吃了大虧,目下恐怕已在溫柔鄉……哦!對不起,在下失言了。」小花子說漏了嘴,發覺小姑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感到不好意思,趕忙道歉。

  小娃娃轉向女孩問:「姐姐,怎辦?」

  「一早我們必須回谷,來不及了,先燒那老狗的龜窩,下次再來收拾他。」女娃娃答。

  「老兄們,咱們姐弟跟你們走。」小娃娃叫。

  司馬英搖頭苦笑,向小花子說:「雲山弟,燒了那老賊的窩。老賊定然將賬算在咱們頭上,我無牽無掛,反正是將死的人,而你,卻能逃得過他們的追蹤報復麼?」

  小花子哈哈笑,笑完說:「在江湖要追我小花子沈雲山的人,太多了,加上一個神刀楊豹,小意思。走!」

  小姑娘鎖著遠山眉,伸一隻纖纖玉指指著司馬英,問:「咦!你貴姓大名,好端端地為何說是將死的人!」

  「我,司馬英,不說也罷。」

  小娃娃趨向兩步,抱拳一禮說:「我,何子玉,今年十三歲,那是我姐姐,佩玉,咱們都年輕,一見如故,司馬兄如有困難,為何不敢誠告?」

  司馬英舉步便走,一面說:「我還有三天可活,說了讓賢姐弟白擔心,那又何必呢?不說也罷,只怪我自己學藝不精,快走,天色已不早了。」

  四人由小花子領先,一陣急趕。

  ***

  他們料錯了,神刀楊豹已和地煞星回到了楊府,因為司馬英擊倒了油燈,如雲樓中燒了兩間繡房。

  主客雙方意興索然,便帶了幾個姑娘,乘馬車趕回了莊院,正在內堂設宴,由粉頭們行酒,賓主大樂。

  天色還早,三更初嘛,盛筵還未散哩。

  內堂燈火通明,主客是地煞星,主人自然是神刀楊豹,這傢伙挨了一袖箭,小意思,上了些金創藥依然龍馬精神。

  陪客是曾和司馬英對了一掌的虯鬚大漢,還有一個師爺般打扮的中年人。

  四個人佔了四方,每人身旁有一名俏麗盛妝的粉頭陪侍,醜態畢露。

  上菜侍巾的僕婦共有四名,正站在一旁小心侍候。

  地煞星就粉頭手上乾了一杯酒,恨恨地說:「落魄窮儒這匹夫,太無禮了,此仇不報,何以為人?哼!老夫將稟明堡主,非殺他不可。」

  神刀楊豹惑然地問:「老前輩,那傢伙是何來路?」

  「是一個武林奇人,手底下夠硬朗,混元氣功已練至化境,老夫的五毒陰風掌不但無法傷他,恐怕還得被他的氣功反震傷身。這傢伙在江湖上出沒無常,據說是一個情場垮下的傷心人,他的愛侶可能被他人奪走,在江湖放浪形骸。據我所知,除了咱們的堡主和老大天罡手趙天黃之外,能克制他的人屈指可數,這傢伙在江湖時出時沒,萍蹤無定。專和黑道朋友為難,也劫富濟貧鬼混,而且喜怒無常,孤僻古怪,剛才如不是有那賣唱粉頭在場,咱們可能要吃大虧。」

  「咱們人多,不一定怕他。」神刀楊豹不眼地說。

  「哼!」地煞星撇撇嘴,冷冷一哼,又道:「在高手眼中,人多有屁用,你閣下曾看過千百頭羊,鬥死過猛虎麼?」

  「地方小,鼠鬥於窟,力大者勝,咱們一擁而上,房間內施展不開,他又能怎樣我們?」

  「呸!你昏了頭,他渾身運起功來刀槍不入,近身者必死,人多像螻蟻,派不上用場。難道說,老夫就沒想到仗人多把他壓死麼?哼!」

  「晚輩愚魯,失言了。」神刀楊豹離座自承失言。

  地煞星揮手讓他坐下,說:「說來洩氣,讓窮酸從娼院裏趕出來,日後傳出江湖,丟人透了。別說啦!以後再和窮酸算賬。」

  神方楊豹也牙癢癢地說:「還有那兩個小狗,抓住了他們,哼!活剝皮。」

  「也許你沒有機會,恐怕他們已死去多時了。」

  「哦!晚輩忘了老前輩的五毒陰風掌中人必死,嘻嘻,敬老前輩一杯。」

  地煞星身畔的粉頭,笑瞇瞇地奉上一杯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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