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鐵漢妖狐 | 上頁 下頁 |
九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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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跟蹤的人是一男一女,遠在二十步後泰然而行,男的年輕英俊,女的像個老村婦,男前女後相距約五六步,如果走在一起相當不調和。被跟蹤的人很多,用不著費心緊跟不捨,老村婦不時將目光移向街旁的店舖,神情顯得輕鬆,無牽無掛。剛經過一家出售燈籠的店舖,習慣地扭頭觀看掛在店堂中的各式手提燈籠。這種燈籠是晚間走路時所用的照路燈,明亮而不怕風,體積也不大,所畫的圖案也稀疏簡單,是最普通的便宜貨。當老村婦的目光,從燈籠移向櫃台的剎那間,突然臉色一變,腳下一緊。 傅夫人就站在櫃前,手中有一盞燈籠,剛將一百文錢放在櫃上,臉是朝外的,衝著老村婦談談的一笑。被跟蹤的人反而落在跟蹤者的後面,這笑話鬧大了,只有最笨的跟蹤者,才會出現這種錯誤。老村婦腳下一緊,急走三四步,身右燈籠一晃而過,立即擋住去路。“看得見路嗎?街燈並不太亮呢!”傅夫人笑吟吟地說,並肩而走腳步未停。“哎呀!”老村婦吃驚地叫喚,踉蹌止步。傅夫人自然而然地前行兩步,轉過身來面面相對。叫聲驚動了走在前面的年輕青袍人,扭頭一看,不假思索地轉身,急步疾上伸手急搭傅夫人的右肘,五指如鉤,爪功的勁道相當驚人。 慢了一剎那,右肩被身後伸來的一隻大手扣住了,中指奇準地壓扣住右肩井,大拇指楔入琵琶骨內方的附分穴,這隻手真不小,力道更驚人。“幹什麼嘛?年輕人。”身後的人說話了:“當街大庭廣眾之間,向一位女流動手動腳的,大概你的骨頭生得賤,想埃揍了!”四個人成了一串,止步,僵住了。前面鳳鳴姑娘五個人,迅疾地折回,兩面一分。“跟了這許久,你們煩不煩呀?”傅夫人向老村婦笑問。語氣倒還和善。“不煩。”老村婦冷冷地盯視著傅夫人:“你們這些俠義道英雄,全是些替官府跑腿的大忙人。我們在等你們,三星盟沒有這麼鱉腳的跟蹤術。” “真的?” “你問問她就知道是真是假了!”老村婦伸手向月華仙子一指,冷冷地說:“我們是來找她的。” “妳是……哎喲!無情賈七姑。”月華仙子大感驚訝地說:“妳的易容術比往昔更高明了呢!”長春谷主一聽是三星盟的人,放手退到一旁冷眼旁觀。年輕人扭頭狠狠盯一了他兩眼,冷冷哼了聲。“誇獎誇獎!”無情賈七姑的債主面孔雖然經過高明的化妝,但冷森森的神韻仍然沒有改變。“妳找我?”月華仙子問。“不是我找妳,是二爺找妳。” “為何要找我?” “不知道。” “那妳來……” “跟我去見他就會知道了。” “這……” 長春谷主踱近,輕咳了一聲。“賈七姑,凌姑娘已經不是三星盟的人了,妳不知道?”長春谷主笑吟吟地說:“織女星要找她,可到吳中老店來找。” “傅大俠,這件事與你無關。”賈七姑不肯讓步。“正相反,與我大大的有關。” “你……” “目前的蘇州城混亂得很,心懷激忿謀刺暗襲的事平常得很。凌姑娘的武功難以自保,老夫不讓她單獨行動。” “傅大俠,你……” “要麼,老夫陪她走一趟,尊意如何?” “凌月英,你不打算跟我走嗎?”無情賈七姑不理會長春谷主,運向月華仙子嚴詞的質問。“沒有必要,七姑。”月華仙子怎肯答允:“有什麼事,請來吳中老店指教。” “妳……” “賈七姑,妳想威脅凌姑娘嗎?”傅夫人黛眉一挑,冷冷的說:“來!我帶你到吳中老店談談!” 手一伸,傅夫人便要帶人。年輕人突然截出,左手出如閃電,急扣傅夫人的脈門。傅夫人似乎已料到年輕人要出手,反手一抄,來一記金絲纏腕,速度更快。年輕人一驚,沒料到傅夫人的反應如此迅疾,火速縮手,右手如指疾彈,指風的破風厲嘯乍起。傅夫人柳腰一扭,指風間不容髮地掠脅而過,怒火驟升,這年輕人用的是致命絕學突下毒手呢!“啪”一聲暴響,她右手的燈籠砸中年輕人的右肩,燈籠破扁而裂。“該死的東西!”傅夫人叱罵,燈籠的竹竿連續點出七竿之多,快得令人肉眼難辨。 年輕人閃挪三次方位,突然後空翻從圍觀的人上空飛越,如飛而逝。“咦!”傅夫人大感驚異:“這人竟然在我的七星聯珠絕招之下逃掉了,三星盟怎會有這種人才?奇怪!賈七姑……”無情賈七姑已經乘亂鑽入人群,三兩鑽便消失在街上的人潮中。“這人的後空翻不像是魚龍反躍,半空發勁控制身法,已經練至爐火純青境界。”長春谷主老眉深鎖鄭重地說:“三星盟中,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人才。凌姑娘,你認識那個年輕人嗎?” “不認識,傅老伯。”月華仙子不住搖頭。“唔!可能是新加盟或請來助拳的高手。今後,你們都得小心,他的彈指神功已可傷人於八尺外,必須小心他近身暗算。”傅夫人鄭重地向小一輩的人叮囑:“賈七姑恐怕志不在凌姑娘,而在我們傅家的人身上打壞主意,這位年輕人就想出其不意制住我,用我來脅迫你們就範,用心惡毒。有一必有二,下次不知他們還有什麼花招,你們千萬不要大意落單,他們不會死心的,隨時會盯著咱們。” “對,他們用心惡毒,必須小心提防。”長春谷主正色說:“我猜,他們想脅迫我們,以便對付卓哥兒。哼!我要找三星理論。”不遠處的黑暗小巷口中,年輕人與無情賈七姑躲在暗影裡,目送長春谷主一群人進入吳中老店的店門。“那婆娘果然了得,名不虛傳,不愧稱早年的武林四女傑之一,警覺心特別高,這樣接近突襲,希望大小了。”年輕人自承失敗:“趕快回去商量,另外設法。有長春谷主的人在,對付卓天威相當困難。” “縹渺山莊的武學,難道真的不如長春谷傅家的武功?”無情賈七姑冷森森的語氣極具刺激性。“黎姑娘,你最好識相些。”年輕人目露兇光:“激怒我,對你毫無好處,哼!”他們是陳三少莊主和七幻狐。 卓天威返回東海老店,已經是三更將盡了。鄰房空空,月華仙子今晚不能趕回來,他很放心,月華仙子有長春谷主一家人照料,不會出什麼差錯的。剛合眼,便聽到房門響起輕微的敲門聲。他緩緩起身,挑亮燈火,著好靴悄然到了門房,無聲無息地位開閂插。“進來!”他退至房中心叫。門悄然而開,來人入室順手掩上門。“糜前輩這麼晚光臨,有何急事?”他頗感意外。來人是北人屠,伸指掩唇示意哄聲,貼門傾聽片刻,證實了門外沒有異聲,這才走近桌旁。“有消息奉告。”北人屠低聲說:“其一、本盟的七幻狐已受到脅迫,脅迫她的人,是大名鼎鼎的靈狐富真真,一個喜愛珍寶與俊男的淫婦。其二、本盟希望與老弟暗中合作,對付這騷狐狸。” “好,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。”卓天威欣然說。 出對門六七里,是一處地勢荒僻的沼澤區,一條小河橫貫其間。往東,是尹山湖。這裡,俗名皇天蕩,也叫黃天蕩。但是,這個黃天蕩,不是南京東北,韓世宗大敗金兵的黃天蕩,弄錯了張冠李戴,可就笑話鬧大了。韓世宗的故居在城內,今稱韓王園,有名的滄浪亭就在園內。韓王墓,則在靈巖山西麓,而這處黃天蕩,卻不是韓王敗金兵的黃天蕩。蕩南里餘,顧上將軍墓東面半里左右,有座本地往昔頗有名氣的日熙園,而今因數度易主,園主家道中落,目前已成了僅住了十餘名男女的破敗園林,一座座亭台水榭殘破不堪,一座座深院祟樓蛛網塵封,成了狐鼠之穴。 兩天前,日熙園真的成了狐穴。一群詭秘的男女,佔據了日熙園尚算完好的東院詠春樓,把原來居住在內的人,驅至側院的廂房安頓,嚴加看管,不許在外走動,日熙園成了警衛森嚴的禁地。神手天君不幸落網,同謀犯當然緊張萬分。假扮無情賈七姑的七幻狐,和只剩下孤家寡人的陳三少莊主,擄劫月華仙子與長春谷主的陰謀失敗,兩人連夜出城,趕返日熙園。日熙園是靈狐的藏匿處,發號施令的中樞。詠春樓有三層,高聳入雲,裡面連堂貫廳房廂眾多,大白天鑽進去也難辨方向,晚上更像身入迷魂陣,加以壁損牆污,窗朽門裂,傢俱殘破,積塵甚厚,蛛網密佈,連原住在樓下的園主舊子侄們,多年來都不曾登上二樓,三樓更是許多人從沒有上去過的。 二樓已有部份地方清理過,靈狐就住在其中一間秘室中,前面有一座臨窗的小花廳,算是會見朋友的地方,也是商議定計的所在。兩盞銀燈光度明亮,穿一襲玉色道袍的靈狐,在燈光下艷光四射。七幻狐仍然扮成賈七姑,與陳三少莊主坐在對面的織錦蒲團上。花廳的舊傢俱全部清走了,換上了靈狐所攜帶的行頭,錦褥舖在樓板上,設蒲團而不用椅子。“月華仙子在傅老匹夫一家子保護之下,要想將她弄到手不是易事。”七幻狐沮喪地說道:“三少莊主曾經試圖劫持凌雲燕,可惜勞而無功,我們算是失敗了。” “我不管,黎小妹!”靈狐臉色一沉:“無論如何,得設法把月華仙子弄到手,只有從她身上打主意,才有希望把小畜生除掉。” “真真,咱們為什麼不集中全力與他一搏?”三少莊主仍然迷信武力:“我們的人已經夠多了。” “還不夠。”靈狐有自知之明,不意氣用事:“這幾天,我的朋友將陸續趕到,三少莊主,你是第一批盡快趕到的人。等力量足夠時,我會考慮與他一搏的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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