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殺手春秋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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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因此,希望你能出動所有的人手,徹底清查南京以南的江寧地面,有那些可疑的人,再進一步查出底細。 「以你的身分地位,定可勝任愉快,但不知肯否全力相助?」 「能替前輩辦事,這是晚輩的榮幸。」錦毛虎怎敢拒絕?樂得大方些:「當盡全力進行詳細的調查,俾不負所託。只是,晚輩對千手飛魔所知有限……」 「我會供給有關線索。」紫霞宮主態度變得客氣了:「今晚還有些瑣事待理,明日再正式前來拜會,洽商進行調查事宜,告辭。」 送走了紫霞宮的人,錦毛虎的神情顯得有點異樣,虎目中有令人心悸的光芒流露,臉上的神情令人莫測高深。 按理,就算他的膽子有天大,也不敢招惹千手飛魔。 千手飛魔龍飛,徐州雲龍別墅的主人,一個亦正亦邪,亦俠亦魔,正邪雙方人士恨之切骨的魔頭,浪跡江湖出沒如神龍的真正亡命。 雲龍別墅只是老魔名義上的住處,其實他人在江湖,別墅只僱了幾個孤苦老少照料而已,這些孤苦老少多數沒見過主人的真面目。 其實,這老魔並不真的老得發蒼蒼視茫茫,聲威依然左右江湖大勢,而且愈老愈令人害怕。 錦毛虎惹不起紫霞神宮,更惹不起千手飛魔。 晦氣星照命,太歲當頭,他兩者都惹上了。 ▼第三章 天地不容 三更天。 雍老爹那間密室仍有燈光。 父子倆分別坐在蒲團上,神色倒還輕鬆。 「城門失火,殃及池魚。」雍不容臉上有飄忽的笑意:「徐家唯恐天下不亂,那幾個闖禍精早晚會鬧出事來,連累我們鄰居。奇怪,徐家的幾個寶貝兒女,武功的真正修為,似乎與外表不一樣,爹,真該留心他們。」 「不許你妄動。」雍老爹正色說:「每個人都有隱藏自己的想法和動機,錦毛虎的武功根基紮實得很呢!只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而已。為父自會在暗中留心,不許胡鬧。」 「只是……」 「我知道你肚子裏有些什麼牛黃馬寶。」雍老爹笑了:「您想搶先挑起三方的衝突,從中推波助瀾插上一手,提早了斷,以免夜長夢多受到波及,是嗎?」 「早些解決豈不省事?」 「為何不說你等不及要報挨揍之仇?」 「那幾個難兄難妹,實在令人受不了。」 「算了,孩子,以一個土豪惡霸來說,徐家還算不怎麼壞的豪霸了。至少,徐家還沒把那一家鄰居搞得家破人亡,有關紫霞神宮的底細,你知道多少?」 「只知道該宮爪牙眾多,不論男女全都武功奇高,心狠手辣。羅宮主的劍術與掌指奇學,造詣頗為深厚。但比起千手飛魔來,她不論那一方面都差上三兩分。她敢公然找千手飛魔的晦氣,除了倚仗人多勢眾之外,毫無所恃,她在冒極大的風險。對付一個像千手飛魔這種可怕的超等高手,人多是沒有用的。」 「千手飛魔真有那麼可怕?」 「是的,他的輕功是流光遁影,以玄門旁支的太極魔罡馭使暗器,剛柔由心,可以同時發射五種暗器,而分別以剛柔勁道控制,令人防不勝防。」 「這人綽號叫飛魔,真的很壞?」 「爹,正相反。」雍不容笑笑:「他本來稱千手飛龍。因為他姓龍。被他整治得灰頭灰臉的人,幾乎沒有一個是好東西,其中包括一些打著俠義旗號的假俠義門人,這些人把飛龍改為飛魔,以表示對他的憎恨。 「他使用的暗器,都不是致命的歹毒玩藝,但挨上了必定重傷或成殘,很少致人於死,除非他真恨對方入骨。」 「難怪,把人弄成殘廢,比殺人更令人害怕,他足以稱令人害怕的魔,孩子,如果你碰上他,可別讓他把你弄成殘廢,我可不想養你一輩子。」 「爹請放一百個心。」雍不容信心十足:「太極魔罡還不能算是玄門秘學中最厲害的度劫神技。哦!今年爺爺會回來嗎?」 「不會回來,他老人家與天風散人到漠外找西崑崙遺跡,找傳說中的醜八怪西王母。」 「呵呵!找得到嗎?」 「笨哪!你。他們是去玩,去逗弄奇禽異獸長見識。山海經所記載的事,你信?笨!」 「有一天,孩兒也去玩玩……」 「胡說!小心你祖母剝你的皮,她對你爺爺雲遊忘返的事煩透了,還能讓孫兒也上山入海亂跑?你祖母說,今年歲杪,一定要替你娶……」 「不要不要……」雍不容起來,一溜煙走掉了。 *** 清明時節雨紛紛,節後第五天,依然微風細雨寒意料峭,毫無放晴的徵兆。 南城即使是下雨天,依然車水馬龍相當熱鬧。 南京,只是個空架子,雖然也和京師一樣,設有與朝廷一樣的官吏,但這些官吏,都是有名無實,起不了作用的閒官。 所以明代最後一代君主崇禎皇帝,寧可跑上煤山上吊,也不願帶了文武百官逃下南京重整山河,因為南京的小朝廷實在靠不住。 名義上,城內設應天府。城外東北,屬上元縣;西南,屬江寧縣。 事實上,一府兩縣的治安人員,那管得了那些王親國戚?洽安之壞,比京師更差;京師治安之差天下聞名,雖則那兒是皇帝老爺的家。 天下各地城市比髒亂,京師穩拿第一,南京第二,開封第三。 最髒亂的地區,恐怕要數聚寶門至三山門之間,那一段天下聞名的秦淮河西段了,金陵十六樓中,有六座樓散佈在這段河的兩岸。 那時,城內這段所謂河西段,水勢依然充沛,通濟門的東水門,開啟下層十一券通水(共三層,每層十一券,上、中兩層已經關閉)。 因此,花船畫舫往來穿梭,一片升平氣象,秦淮風月盛況不衰。 秦淮的水不太髒,髒的是這一帶的花街柳巷。 這裏,也是教坊(官娼)所在地。 當年朱皇帝定都南京,直至遷都北京(正統六年)之前,歷代皇帝喜歡把不喜歡的女人,與及犯罪官吏的家眷(其中包括那些皇帝不喜歡的官吏),押到教坊為娼,設教坊司主其事,鐵案如山。 這裏,曾經有不少忠臣和叛臣的家屬,在這裏過牛馬不如的官娼生活。 有些人被整得世世代代女為娼男為奴,永世不得翻身。皇帝老爺整人的手段殘酷,信史斑斑,五六百年後,創痕昭昭俱在。 這裏雖是風化區,但仍然有各種行業的人在此營生,茶樓酒肆林立,龍蛇混雜藏污納垢,三教九流各展奇才,不折不扣的罪犯溫床。 醉仙樓是一座三層的宏麗建築,附近是名酒樓的華奢區,幾乎每一家酒樓都可以召妓陪侍,或者自行攜妓登樓宴客。 對岸,是淡粉樓,同是三層的雕樑畫棟建築物,附近就是教坊區,鶯鶯燕燕畢集的官營人肉市場。 附近的六座樓,除了醉仙樓和鶴鳴樓之外,其他四座輕煙、柳翠、淡粉、梅妍樓,附近都是風化區,私營的比官營的多十倍。樓前河下的畫舫,十之九是私營的,排場比官營的華麗十倍。 華燈初上,這一帶便成了全城最熱鬧的地方。食色性也,在這裏這兩種慾望都可以獲得滿足。 細雨霏霏,但河上河下依然繁燈如錦。 雍不容與龍江船行的五名有頭臉的執事人員,登上了七賢酒樓。 這裏的酒樓區分為各式各樣的等級,最高級的一席千金,差勁的論壺買酒,三兩百文同同樣可以一醉。 七賢酒樓算是第三流的酒樓,食客中絕對沒有名賢,而是江上的粗豪水客們,與朋友小聚的地方,所召來的酒姬,當然也是三流的娼國花草。 酒樓有四間門面,因此顯得頗為氣派。樓上近河一面有一間間包廂,隔著大排窗可以看到河上的奇麗景色。 每艘畫舫皆燈光輝煌,一排排五彩燈籠,點綴得花團錦簇,不時傳來陣陣燕語鶯聲,以及動人的絲竹抒情旋律,和纏綿的歌聲。 加上兩位外客,一桌正好八個人。 雍不容最年輕,似乎並不受到重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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