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殺手春秋 | 上頁 下頁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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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的這才跳過船來,迎面俏立,醉人的香風入鼻,美麗的面龐直逼至切近,吐氣如蘭中人欲醉。 「不要怕。」女人用平和的語氣安撫他:「你認識那兩個姓徐的男女,沒錯吧?」 「這……」 「不要說謊,說謊會送命的。」女人話中的含義可就不平和了:「你們並船行駛有說有笑,瞞不了人。還有,我只要看著你,就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麼。現在,你就在打說謊的主意。」 「姑娘,你錯了。」他突然鎮定下來:「我在想,你們是些什麼人。」 「是嗎?你能知道些什麼人?強盜?」 「不,你們不是強盜。」他不再發抖:「我知道不少人,因為我在大江這條水路上,整整混了六年,對英雄好漢與牛鬼蛇神,有頗為深入的瞭解,不敢說見識廣博,至少不算外行。」 「真的?認出我們的身分來歷嗎?」 「你們是微山湖騰蛟莊的人。」他暗中戒備,但神情鎮定:「如果我所料不差,你是騰蛟莊二莊主夫人,離魂仙姬范春萱;宇內三妖之一,鬼母凌三姑的得意門人。你的測心術火候已有七至八成。」 「咦!你……」 「我是一個冷眼旁觀,不管閒事的人。現在,你已起了殺機。吳夫人,請不要在我身上打任何主意,那不會有任何好處的。」 「你是說……」 「一個冷眼旁觀者,宗旨是不管閒事,事實上不可能不牽涉入一些意外事故中。一旦牽涉到某件嚴重的事,必定危及自身的安全,如果不得不起而反擊,那將是石破天驚,雷霆萬鈞的暴烈行動,後果將只有一個。」 「你死我活?」 「不錯。」 「你行嗎?」 「行。」他信心十足,虎目中突然湧現懾人心魄的奇異冷電。 似乎,他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,不再是普通的船夫,而是自天而降的天神,威嚴、勇猛、堅強、冷森。 這瞬間的氣勢突變,真有脫胎換骨的不可思議蛻變現象發生,令人悚然而驚。 兩名大漢臉色一變,情不自禁各退了兩步,被他突變的氣勢所驚。 離魂仙姬也心中一震,也臉色一變。 「我不相信。」離魂仙姬沉聲說。 「我知道,你已經用行動來求證了……」 兩名大漢突然衝進,四條鐵臂像虎爪般聚合。 離魂仙姬則中食二指戟立刺出,捷逾電閃,直戳七坎大穴。 看勁勢,不像是制穴,簡直就是以手指當刀尖,要刺入他的胸腔。 驚叫聲傳出,兩名大漢在他的雙手微動下,手雖未觸及兩大漢的雙手或身軀,兩大漢卻在驚叫聲中,倒滾翻飛起,遠出兩丈外,在水響如雷中,掉落滾滾江流。 離魂仙姬的手指,貼在他的七坎穴上。 「我要震斷你的手指。」他雙手叉腰屹立如山,語氣冷森。 「不……不要……」離魂仙姬臉色泛青,右手點穴的手指血色全無,手臂在發抖。 「我要毀你的內丹。」 「請放……我一馬……」離魂仙姬噪音完全走了樣,豐滿的身軀開始顫抖。 「你還有什麼要問嗎?」 「不……不了……」 「好,你可以走了。」 離魂仙姬踉蹌退了兩步,幾乎要摔倒。 十名雄偉的槳手,一個個驚呆了,全用驚疑的目光,在雍不容和離魂仙姬兩人之間審視。 他們似乎還不明白,何以會發生這種不可議的變故。 「咱們回……回龍江關……」從船尾爬上船的大漢,用驚怖的語氣叫。 「掉頭,走!」離魂仙姬跳回船匆匆發令,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。 另一名大漢由同伴拖上船,渾身冷得不住發抖,水的確太冷,片刻便會凍僵。 浪裏泥鰍駛離,掉頭,十槳齊動,順水順流去勢奇疾。 他搖搖頭,苦笑一聲,架好槳,不徐不疾駛上歸程。 *** 雍家農莊規模小,比起鄰居徐家差得太遠了,除了牲口廄與欄之外,正屋只有三進兩座四合院而已,僱請的長工也只有十個左右。 雍家的主人雍永和,附近的人皆稱尊之為雍老爹,為人隨和頗孚人望,但誰也沒把他看成特殊人物,他只是一個殷實老成持重的老農。 三代以來,耕種著祖傳下來的三四百畝田只能算是小康的農家,小康當然屬於令人羨慕的對象,但還不至於引人妒忌。 雍老爹有四個兒子,兩個女兒。雍不容是老二,老二在家庭裏,通常是最俏皮搗蛋的一個。由於繼承權的傳統有利於長子,老二最好能早些為日後創業打算,任何富裕的農家,三代之後,能分的田地就沒有幾畝。 後進的東廂,有一座雅室,是主人的書房,書不多,種田人不需要讀太多的書。其實,主人在這裏,打坐的時間比看書的時間多。 近後壁有一座大型長櫃,裏面放置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器物,外面有兩把怪異的圓環形怪鎖,只有主人才能開啟。 其實,這間雅室不可能有外人闖人,根本不需要加鎖,長工們不可能進入內院範圍內。 天黑了,雅室燈光明亮。 年已近花甲的雍老爹,依然紅光滿臉,髮鬚漆黑,目光祥和,舉動沉穩。 父子倆隔著書案品茗,神態安詳和藹。 「徐家的老二老三,經常在府城好勇鬥狠,早晚會出紕漏的。」雍老爹微笑著說道:「惹上了鬼母的門人,那會有好處?幸好他們跑得快,不然麻煩大了。」 「跑得不夠快,他們以為那些人不會追來。」雍不容說:「也幸而有我無意中替他們擋災。」 「跑得快,是保命的不二法門呀!」雍老爹笑笑:「鬼母的一氣指,是指功中的一絕,你真承受得了?」 「那女人只具有七成火候,用來抓癢還不錯。爹,龍江船行這幾年來,一直就一帆風順,周東主人手眾多,足以支撐局面,不可能有意外的棘手事故擺不平。孩兒想,已經沒有留在他身邊,替他分憂的必要,孩兒該獨自闖蕩歷練……」 「不可以!」雍老爹正色說。 「是,爹。」他急急應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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