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四海鷹揚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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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該死的!這半天我怎麼左眼皮一直跳?」無情劍牢騷來了:「他娘的,不會是要從馬上摔下來,摔斷脖子的先兆吧?」 「哈哈!左眼跳財,右眼跳災。」走在後面,綽號叫鐵羅漢,腹大如鼓的洪大吉大笑:「單兄,你要發財啦!有財就有勢,可以再找幾位大姑娘呀! 「成天在想你走散了生死難料的小師妹,睡眠不足,眼皮那能不跳?假使跳的是右眼,那可就麻煩大了,你一定會有橫禍飛災運。」 「去你娘的烏鴉嘴!」無情劍回頭咒罵:「你才一定會有橫禍飛災……咦!」 他們後面還有一座小崗,透過崗頂,可以看到三里外小道的折向處,從北面彎過西北來。 兩個戴了寬邊遮陽帽,一高一矮背了包裹的黑衣人,剛好到達小徑轉彎處,腳下甚快,相隔不遠,但仍難看得真切,因為路旁有草木,依稀擋住了視線。 「怎麼啦?」鐵羅漢發覺他臉色不對。 「你看。」無情劍的嗓音變了。 不但鐵羅漢循他指的方向,其他四個人也不約而同扭頭回顧。 「張小狗與黑煞女魅!」袖裏乾坤是目力最佳的一個,天生的一雙鷹目,脫口駭然驚呼。 「怎麼可能?」公孫英說。 這時,人影已被小崗頂部擋住了。 「錯不了,快走。」袖裏乾坤悚然地說。 六個人像是見了鬼,飛掠而走。 越過崗頂,前面還有一座崗。 「如果是他們,而他們已經看到了我們,咱們往前逃,逃不掉的。」懾魂妙劍一面奔跑一面說:「他們會把咱們追得筋疲力盡,上天無路。」 「可能不曾看到我們。」袖裏乾坤說:「他們用的是快腳程趕路,而不是用輕功……」 「廢話!用輕功能趕長途嗎?你能嗎?」赤練蛇計昌忍不住出言諷刺:「趕不了二三里,你就會變成拉了十個時辰破車的老牛,還能拔刀和強敵拼鬥?」 他們剛越過最後一座崗,前面坡腰的小徑旁,樹林圍繞的九龍神祠在望。 眾人藏身在路旁的樹下,透過崗頂的草梢張望。 後面的崗頂,兩個黑衣人正快步往下急走。 估計距離,似乎已拉近了一里左右。 「是他們!」公孫英倒抽一口涼氣,臉色大變。 「走不掉了,這天殺的小狗。」懾魂妙劍恨聲說:「看情景,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們,完全是快步趕長程的態勢。要是發現了我們,一定全力飛趕的。」 「凌叔,咱們怎辦?」 「到九龍神祠埋伏,拼了!」懾魂妙劍沉聲說:「置之死地而後生。」 「可是……」 「咱們出來的時候,共有三四十個人,其實並沒有真正與小狗面對面決戰。那時如果咱們能主動地找他拼,並不一定落在下風。」 「現在咱們只有六個人。」 「打埋伏六個人就夠了。要不,少莊主另外有好的辦法嗎?」 「這……」 「假使他們不中伏,咱們仍可在原處躲躲,是不是?」 「好吧!快!」公孫英下了決心,反正跑不了,拼也許有生路,六個人結陣,足以一併。 埋伏的地方相當理想,位於小徑兩旁的茂草中,前面就是九龍神祠的山門前廣場。任何人經過此地,必將被神祠的山門所吸引,不管是否進山門拜神討水喝,注意力也將放在神祠這一面,忽略小徑的草叢,暴起發難,暗器先攻,必可一舉殲敵。 日影西沉,按行程兩個黑衣人應該早就到達了,可是竟然不曾到達。似乎,這兩個人平空消失了。要不,就是人已折返,或者在崗上休息尚未下來。 好漫長的等待,等得埋伏在草中的人心中冒煙。 神祠不大,兩進殿堂,四周林深草茂,祠內罕見人蹤,香火冷落。如果鬧旱災,這裏才有進香求雨的人。祠後半里左右,是流入淮河的一條小河流。 等了一刻時辰了,公孫英首先耐不住了。 「凌叔,恐怕他們折回去了呢。」公孫英捏弄著左手的生死針筒,向身側不遠的懾魂妙劍說:「咱們快去買坐騎,不能再等了。」 一刻時辰了,平常人都可以走五六里,這三里不足的路程,按剛才看到兩黑衣人的速度,絕對要不了半個時辰,為何迄今還亳無所見? 「再等片刻,少莊主。」懾魂妙劍倒還沉得住氣:「要是他們在岡上歇息片刻,咱們一現身,豈不功敗垂成,甚至凶多吉少嗎?」 公孫英不再多說,耐心的等候,感到心跳加速,掌心直冒汗。大太陽熱烘烘,但他卻感到身上發冷。 鐵羅漢洪大吉長了一身肥肉,躲在草中曬得渾身不自在,七竅生煙。說再等片刻,其實又等了一刻,受不了啦! 「不能再等了,師爺。」隔著小徑,鐵羅漢向埋伏在對面草叢中的懾魂妙劍低叫:「那兩個黑衣人,很可能不是張小狗和黑煞女魅,半途有事折回去了,咱們在這兒像白癡一樣呆呆地等,豈不是白受罪嗎?」 「好吧!可能真的不是張小狗。」懾魂妙劍確也等得不耐煩,長身而起:「走吧!咱們走南面的小徑,到村落設法買坐騎,走!」 南面小徑的岔道口,在神祠的西端。眾人剛通過神祠前的廣場,剛向岔道口走。 岔道口的路旁樹叢下,突然踱出戴了鷹頭罩的張允中,黑煞女魅則跟在後面。 「哈哈哈哈!諸位辛苦了。」張允中大笑:「在下知道你們的暗器厲害,公孫英這狗雜種的生死針尤其歹毒,所以不想冒險闖你們的埋伏。」 「公孫英,你這天打雷劈的畜生!」黑煞女魅切齒咒罵,女人罵男人,罵不出什麼花樣的:「不斬盡殺滅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惡狗,誓不甘休。」 六個人大驚失色,本能地聚集在一起,紛紛取下包裹,刀劍出鞘,迅速地結陣自保,人多氣便壯,面對強敵,生死關頭,除了一拼別無他途,因此他們反而橫定了心,先前未發現敵蹤前的恐懼,見了敵人反而一掃而空。 懾魂妙劍是公孫英的軍師,是狂彪公孫龍以重金物色而來輔佐兒子的謀士,為人冷靜陰沉,武功深不可測。 這期間,這位軍師一直不曾與張允中接觸過,為了重責在身,必須以公孫英的安全為首要,所以一直就主張走避,不讓公孫英暴露在張允中的刀下。但現在,已無法躲避了,生死關頭到了。 「張老弟,光棍打九九,不打加一。」懾魂妙劍仍圖作最後努力:「江湖仇殺,事屬平常,恩恩怨怨,過了也就算了。老弟,何必呢?能不能平心靜氣地談談,必可談出一條解決之道的,是嗎?」 「可以。」張允中說,站在兩丈外有如天神當關:「他父子把在下弄入地牢,五個人輪番上刑。我是很講理的人,我也肯寬恕仇人。」 「是啊!這才是英雄的度量,豪傑的胸襟……」 「在下還沒說完呢。」 「老弟的意思……」 「所有的酷刑,在下認了,不再追究,在下只要求在他身上,施半刻時辰的九陰搜脈。他施詭計打了在下一枚生死針,在下也認了。」 半刻時辰的九陰搜脈,鐵打的人也受不了,片刻也會令人痛得昏死過去,全身十三條經脈都可能毀壞成殘。 張允中在地牢中,撐過半刻以上。 公孫英機伶伶打一冷戰,臉色突然成了死人面孔。 「不!不!」公孫英像在叫:「我……我寧可死,寧可……」 「至於黑煞姑娘與他的賬,黑煞姑娘稍後再找他算。」張允中不理會公孫英的叫號:「在下與黑煞姑娘雖然是朋友,但這種事,朋友是不能越俎代庖的,不是受到切身之痛的人,插手過問是不公平的。」 「老弟,俗語說:冤家宜解不宜結。三山別莊已毀在閣下手中,死傷上百,難道就抵銷不了閣下所受的痛苦嗎?」 「閣下,不要扯上三山別莊的事,那是三山別莊與桃花塢女匪之間的一筆濫帳。」 「可是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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