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四海鷹揚 | 上頁 下頁 |
六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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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允中並未遠走,他活得好好地。他命不該絕,那支革製的荷包救了他。 荷包內有濟急的幾塊碎銀,雙層皮革也發揮了阻擋的功效,奪魄無影錐無巧不巧地擊中他因熟睡而挪至腹側的荷包,再被荷包內的銀塊阻了一阻,錐尖偏向,斜貫在左脅的肌肉上,錐尖未能貫穿內腑。 這就是他夢中感到良心痛的時候,其實是奪魄無影錐所造成的痛楚。 只是,掌勁匯聚,令他吃足了苦頭。 天罡掌只能造成內腑的震傷,秦吉光那陰寒歹毒的掌勁,才令他死去活來。 他爬伏在河岸邊的蘆葦叢中,身軀泡在水泥下,只露出口鼻呼吸。三個水性不差的高手在河中水上水下搜尋,卻不知他藏身在蘆葦叢中。 秦吉光一群人一走,他吃力地、艱難地爬上河岸,仍然藏身在蘆葦中,但藏身處已經沒有水。好冷,冷入骨髓。 他不能讓寒冷所征服,他必須抗拒這愈來愈冷、發自體內深處的爆發寒潮,不然就會被凍僵。 「這畜生的玄陰寒魄掌好霸道,好歹毒。」他心中暗叫,怨毒之火從心底往上升,往上升。他渾身可怕地顫抖,快凍僵了。 終於,他咬緊牙關,完成了五岳朝天的玄門修煉坐式,忍受無邊的痛苦和寒冷,慢慢地凝聚了尚未消散的先天真氣。 療傷、驅除寒毒,不是容易的事,正常的練氣高手,至少須化四十年苦功,才能達到這種境界。他已經達到這種境界。 超人的天資、修真有成的名師、大恒心大毅力,讓他達到了這種幾乎不可能達到的境界,連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修為程度。 痛苦的浪潮不斷襲擊著他,一陣比一陣猛烈,有幾次幾乎忍受不住昏厥。 但他熬過去了,熬過最艱難、最痛苦的先天真氣開始運轉的兇險時期。 近午時分,他的臉色漸漸恢復紅潤。 他終於從鬼門關裏逃出來了,閻王爺還不打算收他。 把玩著那把奪魄無影錐,他心中百感交集。錐長四寸,細小而沉重,沒附有錐穗定向,重心在前,鋒尖呈三角形紋向左旋,因此貫入時可向內旋鑽,十分歹毒。挨上一下即使不中要害,也將痛得失去控制身軀的力道。 他不明白,能使用這種暗器的人,必定是有超人身手的暗器大行家,威震武林的成名人物,為何會卑鄙得乘他睡熟時偷襲? 最後,他終於想通了。 要想成功地在江湖稱雄道霸,就必須除去具有威脅性的競爭者。他,就是那些想稱雄道霸的人,所欲除去的目標。 有許多具有才華的武林新秀,就是在鋒芒剛露時被除去的。他,正屆鋒芒已露的危險關頭,難怪那些人要不擇手段除去他。 春熙姑娘那群神秘女人,用的是另一種手段,懷柔爭取。 心潮一陣洶湧,似乎看到眼前湧起一團霞光。 在家鄉,據說有人看到天開眼。 難道說,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開眼? 「他們能,我為何不能?」他心中在呼叫:「我已經身在江湖,我也應該有我的地位,有我的根基。」 春熙姑娘那群美麗的嬌娃,就是他的根基。 他也該用些心機,也該以豪勇的鬥志加緊衝刺。 *** 六福客棧二樓西側的幾間客房點起了燈火,店中僱用的僕婦進進出出殷勤照料,閒雜人等嚴禁接近,幾位剛健婀娜的侍女負責警衛,旅客們最好識相些遠遠迴避。 兩名巡捕帶了七名捕快,到達了二樓的前面花廳,由兩名店伙帶領,擺出神氣不可侵犯、公事公辦的態勢。 原來是查店的,店伙手中捧著旅客流水簿。 巡捕是秀水縣捕房的公人,本轄區的治安人員。至於那七名捕快,有兩名的氣概就不一樣。 捕房專門負責捉拿人犯的丁役有兩種,稱馬快和步快。 鎮江雖然以船隻交通為主,但仍有馬快的編制,不過很少出動馬匹,快速出動改乘快船。 馬快、步快不負責查案,只負責捉人,通常由巡檢巡捕率領辦案,出動時必定有人要遭殃。 接著,另一名店伙領著兩位明艷照人的女郎進入花廳。其中一位捧著像招文袋一樣的錦匣,外面繡了一個圓武字圖案,下面交叉著一支茅,一支戟。 「這位就是總管丹柳姑娘。」店伙向兩位巡捕引見:「這兩位公爺是孫巡捕、李巡捕。」 看了兩位姑娘的氣概,兩位巡捕不敢擺架子。 七名步快目灼灼虎視眈眈,目光十分銳利。 「在下奉命查店。」孫巡捕說:「姑娘一行共十二人,流水簿上登載著南京常家,其餘人等記載不詳,可否請貴主人出面澄清一些疑竇?」 「本姑娘身為總管,可以代表主人說話。」丹柳姑娘冷冷地說。 「在下堅持要見貴主人。」 「住口!你好大的膽子!」丹柳姑娘冒火地叫。 「你……」 「你先看看。」丹柳姑娘從同伴的錦匣中,取出一隻公文封丟在桌上:「南京崇文坊武安侯常侯爺的千金,豈是你堅持要見的? 「小姐前來鎮江,至金山寺進香,將有十天半月逗留。 「小爵爺在最近幾天即可趕到,他性如烈火,如果知道你們故意前來找麻煩,小心你們的腦袋。」 鎮江地近南京,南京的功臣國威多得很。 侯爵是二等爵,來頭大得很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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