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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〇


  公孫英馬步一虛,被震得側飄八尺,左肩撞在泥牆上,臉色大變。

  「呸!你是什麼東西?」斷腸簫站在室中心破口大罵:「天下間竟然有你這種不要臉的狂人。憑你這點點道行,居然敢在老夫面前狂言誇口。唔!你又重施故技了,這次老夫不怕你的毒物了……」

  這瞬間,水月仙姑劍到人到,劍出中途,袖底突然噴出一蓬青磷星雨。

  「滾你的!」斷腸簫沉叱,左手大袖一揮,罡風似殷雷,青磷星雨回頭反飛。

  水月仙姑大駭,閃身急退,幾乎被自己的青磷星雨所籠罩。閃得太急,室中空間又小,砰一聲悶響,也撞在另一面泥牆上。

  公孫英抓住機會重新撲上,劍吐三道青虹排空而至。

  斷腸簫不愧稱一代魔字號人物,鐵簫直等到劍虹近身才奇準地揮出。

  「錚!」簫劍再次接觸,公孫英也再次被震飄。

  「錚!」水月仙姑又被震出八尺外。

  「要將他化骨揚灰……」公孫英貼壁狂叫。

  房頂有物急落,僅比室內稍小些。

  是一張絞筋網,眨眼間便罩住了室中心的斷腸簫,像整個屋頂突然塌下,任何反應超人的人也無法應變了。

  網的高度有限,茅屋的屋頂高度本來就有限。

  蛟筋網索粗如姆指,這玩意韌性驚人,沒有鋒利的寶刀寶劍,休想奈何,內功也無法弄斷。

  斷腸簫的鐵簫,毫無用武之地。在怒吼聲中,立即被從屋樑上跳下的四名操網大漢,纏成一團拖倒在地。

  公孫英在眾人歡呼聲中,一躍而前,一劍砍向斷腸簫的雙脛,要毀去雙足。

  「小心……」水月仙姑的尖叫聲刺耳。

  一個黑影越窗而入,從中間縱落,手腳齊伸,像是八八章魚放爪。

  公孫英感到右小臂一震,如受巨鎚撞擊,狂叫一聲,劍飛拋脫手,人也踉蹌暴退。

  同一瞬間,四個操網大漢撒豆似的向四面滾擲。

  黑影陡然飛升,砰一聲撞砸了窗框。

  室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,三盞壁燈在黑影陡然飛升的前一剎那同時熄滅。

  「快掌燈來……」公孫英狂叫。

  人聲嘈雜,老道婆先一步搶入,但已來不及了。

  燈終於送來了,人人變色。

  蛟筋網不見了,斷腸簫自然也不見了。

  兩座窗在窗口,只有一座窗的窗口有人堵住。被撞毀的另一座窗外面,躺了四個被打昏的人。

  「誰看清來人是誰?」公孫英厲聲問。

  室中有八個人,你看我,我看你。

  「只看到一個朦朧的黑影飛入飛出。」老道婆大師姨搖頭苦笑:「網落下,人進去,燈火搖搖明滅不定,黑影又快逾電閃,如何看清?大少莊主,咱們碰上了極可怕的武林高人。」

  「這!這是什麼輕功身法?」老道婆二師姨也變色叫:「起落都像飛。我發誓,一定是鬼物,世間決無如此可怕的輕功,連人影都無法分辨。帶一張五十斤重的蛟筋網,加上一個老兒斷腸簫,一閃即逝,可能練至這種匪夷所思的境界嗎?」

  「到外面追搜!」公孫英咬牙切齒:「我不信外面的人都是死人。」

  他們在屋西三十餘步的草坪中,搜獲那張蛟筋網,網裏面卻沒有斷腸簫。

  ▼第十二章 夢遭暗算

  兩人坐在路旁的一株大樹下。

  道上鬼影俱無,遠處村落的犬吠聲打破夜空的沉寂,正是人們酣睡的好時光,實在不宜坐在路旁談天。

  「老夫欠了一分情債。至今仍耿耿於懷。」斷腸簫冷冷的說:「所以,絕不再欠任何債了。可是,你小子一而再多事,這次,老夫又債務纏身,委實不是滋味。」

  「晚輩兩次救你,皆出於無意,老前輩大可不必掛懷。」張允中英笑說:「江湖朋友伸手管閒事,平常得很,沒有人會把這種事算成人情債。」

  「老夫的看法,與你不同。」

  「哦!想不到老前輩是個斤斤計較的人。」

  「閉嘴!胡說八道。世間有些事,是不能不斤斤計較的,人情債就是其中之一。老夫欠了你一條命的人情債,這是比青天白日還要明白的事。」

  「晚輩卻不介意。」

  「那是你的事。你小子的輕功身法,委實值得驕傲,似乎已經臻於分身術境界了。奇怪,不像是魅影功,怎麼江湖道上,從來沒聽說過你這種有如飛翔的武林絕技?

  「早年宇內黑道雙魔的九現雲龍顧全武,龍騰大九式就是最了不起的空中搏擊絕技。再晚些,要算神鷹葛宇和凌波燕凌雲出類拔萃。

  「鷹與燕屬八禽之一,應是善於在空中獵食的猛禽。他兩人的輕功身法技絕於江湖,算是與老夫同輩的人物。

  「我看你,似乎與他們的身法有點像,卻又同中有異,貌與神都有差別。小子,你到底練的是什麼古怪的輕功絕技?」

  張允中心中一動,神鷹葛宇!這位斷腸簫果然厲害,不愧稱藝臻化境的老江湖,已經看出他的師承脈絡了。

  其實,神鷹傳藝僅有兩年歲月,他自己本來就有良好的根基,練功時將所參悟的心得,揉入自己的技巧,因此已非神鷹所授的輕功本來面目。

  所以斷腸簫看不出根柢,僅看出脈絡的皮像。

  當然,他不能說出自己的師承,神鷹也不許他說。

  因為神鷹並不承認是他的師父。

  「不論武技或輕功,千門百派道上同源。」他信口敷衍:「不同的是天資與悟性,因此成就各異,同門的人,成就不可能一樣。晚輩練的是正宗輕功,只是加上自己參悟的小技巧下苦功而已。」

  「唔!有所可能。小子,你也是野心勃勃的闖道者?」

  斷腸簫不再深究,知道深究也究不出所以然來,各門各派都有師門禁忌,深入盤詰是最犯忌的事。

  「歷練是很重要的。」他避免正面回答。

  「最近幾年來,後起之秀有如雨後春筍,各門各派紛紛派出年輕俊秀出道,揚名立萬。」

  「晚輩聽說過。」

  「其中有大半年輕子弟,皆不想靠自己的努力奮鬥成名,卻想藉門戶餘蔭一步登天,動不動就抬出師門唬人,省時省力嗓門特別大。」

  「公孫英兄弟,就是倚仗三山別莊的威望唬人。」他悻悻的說:「同時,也有許多人靠自己的努力奮鬥而成名的。像黑煞女魅,她連姓名都絕口不提。」

  「你,也不將師門抬出來唬人。以你的造詣來說,比那些已經成名的武林新秀強了一百倍,你應該一鳴驚人。」

  「晚輩正在努力。」

  「好,有志氣,你救了我兩次,我只幫了你一臂之力的忙,我欠你的救命債。」

  「老前輩可否不再提?」

  「老夫打算助你一臂之力,與你結伴闖蕩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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