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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「本仙姑倒要領教你三山別莊的絕學,看你憑什麼能在十招之內,把斷腸簫打得亡命而逃。」

  水月仙姑真的冒火了:「本仙姑師姐妹加上兩位師姨,兩次圍攻依然奈何不了那老魔,而你……」

  「仙姑務請相信在下說的是實情。」公孫英有點慌了手腳,卻又不願說出自己用卑鄙的放毒手段取勝內情。

  「本仙姑要試過才能相信。」

  「在下……」

  「啪」一聲響,水月仙姑出其不意給了公孫英一耳光。

  公孫英根本沒想到對方突然出手,毫無躲閃的機會,事出突然,沒想到發作,反而愣住了。

  「你連一耳光也沒閃開。」水月仙姑冷笑。

  「在下不是沒能閃開,而是不想躲閃。」公孫英臉上的邪笑又現:「打是親,罵是愛。不瞞仙姑說,在下說的字字皆真,在下的確在十招之內趕走了老魔。舍弟在旁只攻出一劍,那是老魔逃走時攔截的一劍。」

  公孫英往昔的傲世神態,在水月仙姑面前完全消失了。

  旁觀的黑煞女魅,感到心中又抽搐了一下。她想到了張允中,張允中才是她心目中的最佳英雄形象。

  「這混賬東西好賤!」她心中暗叫。

  她想不通,不可一世自以為足以稱雄天下的公孫英,怎會變得像個卑賤的丈夫的?難道水月仙姑真有那種可顛倒天下眾生的魅力?

  那麼,為何張允中並沒有受到蠱媚?

  水月仙姑知道什麼時候收手,臉上重新綻放動人的媚笑。

  「也許,你的話可信。」水月仙姑說:「也許,是我錯怪了你。請不要放在心上,好嗎?」

  「在下絲毫沒將此事放在心上……」

  「那……我謝啦!你真有合作的誠意嗎?」

  「請相信在下的誠意,仙姑可以先在各處打聽打聽,這兩個人,都是敝莊的心腹大患。可以說,三山別莊與百了谷,站在相同的利害攸關地位上。在下的誠意,天日可表。」

  「喲!我相信你就是,何必指天誓日呢?」水月仙姑媚笑如花:「我和你去見家師姐,大家計畫計畫,看怎樣才能埋葬這兩個可惡的東西。」

  「在下深感榮幸。如果在下所料不差,我們已經具備了足以埋葬他們的條件。」

  「什麼條件?」

  「她,黑煞女魅。」公孫英指指黑煞女魅:「她就是引誘張允中出面的餌。而賢姐妹,可以像燈火般引誘飛蛾,斷腸簫就是撲火的飛蛾。咱們在這附近佈下天羅地網,必定可以埋葬他們。」

  「但願如此,隨我來啊……」

  ***

  張允中的確不曾忘懷黑煞女魅,畢竟兩人曾經同過患難,一同被擒。這兩天雖然打聽出,黑煞女魅已經成了三山別莊的侍女。但他知道,黑煞女魅是身不由己。

  一個江湖成名的名女人,豈會甘心被人奴役?為友情為道義,他都必須為黑煞女魅盡一番心力,責無旁貸。

  有春熙姑娘姐妹協力相助,他的消息靈通多了。

  白天,他潛赴三山別莊偵查,留心莊四周的形勢與動靜,尋找出入的通道。

  他是行家,對術數與奇門遁甲頗有所成,百了谷妖女的道術,就奈何不了他,妖女們的道行,比他差了一大段距離。

  眼看紅日西沉,一乘小轎出了壯觀的外莊門。前面,四名大漢領路;後面,也有四名隨從。

  這一帶是江南魚米之鄉,水道縱橫以船隻交通為主,小轎便成了大戶人家的象徵,轎內必定是有身分的女眷。

  抬轎的兩名轎夫也帶有腰刀,防備途中有強盜搶劫。

  扶轎的是四名美貌侍女,前二後二。

  黑煞女魅是後面兩侍女之一,扶著右後方的轎杠。

  她仍然穿了一身黑,極為搶眼。

  公孫英利用黑煞女魅助長自己的聲威,果然一鳴驚人。

  所以讓她穿黑,保持本來面目,也是向江湖朋友示威的手段之一。接待江湖朋友,就把黑煞女魅帶在身邊亮相。

  一行人浩浩蕩蕩,踏上了至府城的大道。

  誘餌放出了,蛾燈也點亮了。

  遠出四五里,小轎在一座楓林前停住。轎簾掀開處,出來了兩名美麗的道姑:鏡花、水月兩仙姑。

  接著,小轎再次動身。而四位侍女,則擁簇著兩位道姑,進入密林深處,片刻便形影俱消。

  遠處從三山別莊跟來的張允中,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,繞林側藉草木掩身,逐漸進入地網天羅。

  天色漸暗,跟的距離也逐漸拉近。

  倦鳥歸林,到處都有怪聲傳出,擾亂聽覺,只有經驗豐富的人,才能分辨出聲音的來源。

  張允中生活在高郵湖,出沒在水禽眾多的湖中洲渚中,對這種聲音不算陌生。可是,他並不知道經過精密安排的天羅地網。

  唯一令他心疑的是,這些人在這裡弄什麼玄虛?

  再就是兩妖女怎麼會從三山別莊出來?

  人畢竟不可能未卜先知,也不能料事如神。

  他的判斷是,兩妖女挺身而出與三山別莊打交道,討取黑煞女魅出口怨氣。

  王屋山百了谷的聲威,比三山別莊響亮,狂彪公孫龍犯不著為了一個黑煞女魅,而開罪百了谷的人,所以將黑煞女魅交給兩妖女帶走。

  這是合情合理的推斷。

  終於,他看到了遠處樹林縫隙中,透露出來明滅不定的燈光。一個自小生活在黑夜中的人,絕不會有逐火的習慣。他謀生、練功,都是在黑夜中,所以他不是飛蛾。相反的,看到了燈火,反而提高了警覺。

  身形像幽靈般幻現,驀地破空而起。

  他的內功和輕功,都已經登峰造極,加上神鷹葛宇的陶冶,兩年中傾囊相授,輕功更上一層樓,凌空來去搏擊神乎其神,進窺御氣飛行的堂奧。

  人升上樹梢,三五起落驀爾失蹤。

  隨後躡蹤的人,許久才發現他失了蹤。

  在大湖的洲渚間獵水禽,相當不易。

  那些雁、對鴨、鴇……都是機警易驚的水禽,夜間派有警衛,稍有風吹草動,就一飛沖天一哄而散。

  因此獵人必須有耐心,逐分逐寸接近,絕不可發出任何微小的聲響。即使如此,也不見得能成功,水禽的聽覺比人靈敏多多。

  假使能用獵水禽的技巧來獵捕人,幾乎有九成成功的希望。

  他是最好的獵禽人。

  樹林的南面,是一處荒野,零星生長著一些灌木叢,野草高低不等。

  一座茅舍,就建在荒野的中心,距這一面樹林,約有百步左右。想接近的人,最佳的掩蔽就是這面的樹林。

  樹林邊沿,就是天羅地網的分界點,隱身在內的人絲紋不動,等候來人入網進羅。

  可是,毫無動靜。

  茅屋柴門緊閉,燈光是從簡陋的窗縫透出來的,遠在三里外也可以看得到,足以吸引遠處的飛蛾。

  茅屋分兩進,中間是天井。

  後進共有一廳四房,燈光就是從主要的內房窗內透出的。

  房內的設備相當簡陋,一床一桌四張條凳,帳破席殘四壁蕭條,宅主人的家境窮困可知。

  房門虛掩,侍女們進進出出。顯然,住宅換了主人,侍女們的華麗穿著,與宅內的陳設極不調和。

  桌上擺了酒菜,餐具也都是精美。

  公孫英與水月仙姑並坐在上首。

  三更已過,兩人都有了三五分酒意。

  黑煞女魅與另一位侍女,在一旁侍候,奉酒傳杯低聲下氣。

  水月仙姑今晚仍穿了玉色道袍,但裏面什麼都沒穿,袖帶半弛,袍襟半掩,露出半抹酥胸,深深的乳溝令人望之心蕩神搖。

  粉頰上潮紅湧浪,一雙眸子水汪汪,一顰一笑,媚態橫生,恍若魚玄機再世,天魔女重生。

  公孫英倒是衣褲整齊的,而且佩劍也在腰間。只是,他的一雙手,可就不整齊,左手遠繞過水月仙姑的背腰,右手探入那晶瑩膩滑的胸懷,不住探索撫弄他需要的目的物,火紅的臉頰貼上了香肩,灼熱的目光充滿情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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