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四海鷹揚 | 上頁 下頁
二〇


  「你是什麼人?」一名女郎此問。

  「守門的。」他說:「禁止外人出入。守門有責,所以不能讓你們進去。你們輕功不錯,可以高來高去,跳丈高的院牆輕而易舉,跳吧!那不關我的事。」

  「這……這白癡在說些什麼呀?」女郎向同伴問。

  「他說,不准我們進去。」另一名女郎笑笑說:「他說他守門有責,旁的事不管,要我們跳牆進去。」

  挾杖的人,是個梳著髻的老太婆。

  「斃了他,打進去!」老太婆乖戾地頓杖叫:「裏面已經動手了,快!」

  最先打交道的女郎迅即拔劍,一聲嬌叱,靈蛇吐信當胸便點了。

  刀起光閃,錚一聲震天響,人隨即切入,叭一聲脆響,女郎挨了一耳光。

  「哎呀……」女郎驚叫,踉蹌急退。

  「我說過,不許從院門進去。」他輕鬆地說,刀仍垂在身側:「硬闖,過不了我這一關。」

  另一名女郎吃了一驚,還沒看清同伴是怎麼挨揍的,手一抄拔劍在手,反手就是一劍劈出,有如電光一閃。

  錚一聲清鳴,劍又被崩開了。

  「哎呀……」女郎尖叫,急退丈外幾乎摔倒,原來右膝挨了個輕不重的一踹,右腿全麻了。

  「咦!」老太婆怪叫:「你們兩個竟然一刀也接不下,豈不是白練了十年。」

  「再練十年也接不住在下一刀。」他垂下刀泰然地說:「你們最好是相信。」

  風生八步,潛勁山湧。

  允中身形急閃,第二杖已攔腰掃到。

  一照面,老太婆五杖落空。

  「老不以筋骨為能,老婆婆。」

  「老身卻是不信。」老太婆怒叫,驀地杖吐出,人杖俱進,雙手急挑。

  允中仍然站在階前,刀仍垂在身側:「你的杖招兇猛霸道,但在我看來,並不能收發由心,後勁不足,跳牆吧!你進不了這座門。」

  老太婆惱羞成怒,一聲厲叫,兜心就是一杖,然後杖花一抖排空直入。

  波一聲怪響,單刀循杖貼滑而入。

  老太婆駭然一震,飛退八尺。假使撤招晚了一剎那,杖前端的左手,很可能被削掉幾個指頭。

  「你一定是什麼八指仙婆。」允中仍站在原地,語氣依然不帶火氣:「剛才好危險,很可能你會改稱五指仙婆了,你那三個指頭很可能被削掉。」

  八指仙婆驚魂初定,兇性大發,怒叱一聲,搶進連攻七杖之多。

  允中連換五處方位,狂風暴雨似的杖招全部落空。

  一名女郎正好到了他身後,看破好機突然衝進,戟指急點他的胸口,奇快無比。

  他像是腦後長了眼睛,身形猛挫,反手一抄,抱住了身後女郎的小蠻腰。

  「去你的!」他叫,扭身將人和前摔出。女郎驚叫一聲,先是腳前頭後飛出,然後手舞足蹈亂翻騰和上升,直向老太婆摔去。

  刀光一閃,隨後到達。

  老太婆剛閃身避開摔來的女人,但覺老眼一花,刀光已經及體,連轉念也來不及,奇冷徹骨的鋒利刀尖,已經點在喉下了。

  「不要逼我殺死你。」允中冷冷地說:「雖然我有殺死你的充分理由,你每一杖都想要我的命。走吧!你必須跳牆進去,不許走院門。」

  他收刀後退,仍退至階下守候。

  老太婆感到渾身發冷,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
  「我要知道你是誰。」老太婆厲叫:「沒有人能在我八指仙婆面前,-招制住了我。」

  「我是看門的無名小卒。」他輕拂著刀:「說出來你也不如道我是誰……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總之一句話,此門不通。」他固執地說。

  八指仙婆一咬牙,舉手一揮,領著五女向轉左,乖乖跳牆入內去了。

  允中往下一坐,刀擱在手邊,泰然自若休息。

  鄰舍的屋角,踱出一個灰袍人,舉步從容向他接近。

  「呵呵!你這看門的行徑古怪得很。」灰袍人站住丈外怪笑道:「不讓外入進入,卻要外人跳牆。呵呵!難道你不是接引人魔的跑腿?」

  「名義上,我是接引人魔的跑腿。」他安坐不動,語氣平靜:「我既然答應守門,當然必須遵守承諾,所以不能讓外人從院門闖入。老伯,你也是外人。」

  「也不讓我進去?」

  「是的,老伯。」

  「真怪,跳牆進入,與從門進入有什麼不同?」

  「分別大得很呢,老伯。門只有一座,牆四面八方都有。不在其位,不謀其政;我負責管制門,濫權管制四面八方的牆,不但事實上無法分身,也成了多管閒事。這會引起負責看守牆的人不滿和妒嫉,而且會疏忽了自己所管制的門?是不是?」

  「妙論,妙論!」灰袍人鼓掌:「不過,你是一個很好,很稱職的看門人。」

  「老伯誇獎誇獎。」

  「你真正的意思是什麼?」

  「看他們拼個你死我活,學些見識增長見聞。我是一個出門沒幾天的人,多看多學必有好處,盡可能不參與,一個有心的旁觀者,獲益非常非常大。」

  「原來如此,但你事實上已經參與了。」

  「是嗎?我似乎不覺得曾經參與了。老伯,你聽,裏面像一鍋沸湯,打打殺殺你追我趕,熱鬧得很。而我卻無所事事,輕鬆得很,坐在這裏和你聊天。」

  「你三下兩下,擊敗了大名鼎鼎的八指仙婆,輕輕鬆鬆教訓了她兩位得意弟子。」

  「我不認識她是什麼人,不知則不怪,所以才能得心應手阻止她們破門而入,算不了什麼。」

  「老夫認為你是一個深藏不露故意裝瘋賣傻的武林高手。」灰袍人說:「是車老魔預佈下的一步殺著。」

  「不要自以為是……」

  灰袍人突然拍手一掌拍出,攻其不備勢如雷霆。

  這一掌蓄勢已久,猝然一擊絕不至於落空。相距不足一丈,正是劈空掌力最具威力的距離。

  允中沒料到對方突下毒手,雙方友好地談笑自若,灰袍人一直就不曾表示出敵意,而且一大把年紀,怎麼可能猝然出手襲擊?

  可裂石開碑的掌勁及體,他仰面重重地翻倒,要不是後面有石階擋住了他,他可能翻滾出一兩丈外。

  「哈哈哈……」灰袍人收掌狂笑。

  他突然反彈而起,似乎彈勢比倒勢更兇猛。在灰袍人狂笑聲中,撞上了。

  三五下拳腳著肉聲傳出,人影飛拋。

  「叭匍!」灰袍人摔跌出丈外,像倒了一頭牛。

  允中身形穩下,不住揉動胸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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