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二四八


  若華指向後門,說:「內房點了一隻信香,香盡時,由簷角陰影所指處,向下挖,可獲藏藥的原圖,上面已經詳加注明,一找便著。現在,諸位可放心進食,信香點燃不久,早著呢!我們先告辭了。」

  「你不能走。」槁木老人斷然地說。

  「不能走?」

  「你已說出解藥所在地,你也知道老夫是不守信諾的人。哼!」

  蹄聲入耳,來自東北面。

  大邪一驚,道:「有人來了,咱們快進食!」

  「先宰了她們。」槁木老人怒叫。

  「好,送他們進枉死城。」

  「你們敢?」死灰婆婆沉聲叫,攔在中間躍然欲動。

  槁木老人冷哼一聲,陰森森地道:「有何不敢?陶大嫂,你讓開的好。」

  蹄聲更近,來勢如潮,有好幾匹馬。

  ***

  且說柏青山,他放走了青面獸,並未離開,暗中跟下了。

  青面獸找到一匹座騎,飛騎退返光州,他的黑道朋友多,不費吹灰之力,便查出紀少堡主確未返抵光州,便帶了三名伴當,飛騎北行。

  日暮時分,趕抵了息縣,他在息縣找人打聽,自己也親自向各處打聽,果然不錯,有人從項城傳來消息,數天前穎河渡口,有人殺了渡夫,棄車背了一名少女,騎光背馬逃逸,這人可能就是紀少堡主。

  同時,雙槐樹霍家的血案詳情,也傳到了息縣。

  官府的消息傳得並不慢,只是行文上有所延誤。

  項城屬陳州,陳州屬開封府。項城以下縣一是新蔡,新蔡屬汝寧府。新蔡以南是息縣,息縣屬光州,光州雖是汝寧府的府屬州,但管不了新蔡的事,一條路上三個縣,各有隸屬,公文往來有所延誤,平常得很。

  得到了確實消息,青面獸天一亮便帶了三名隨從,等城門一開便向北上路。他準備到新蔡之後,晝夜兼程赴汝寧,料定女婿紀少堡主,可能投奔汝寧親友避禍了。

  離城十餘里,紅日東升。

  遠遠地,寬闊的官道上空蕩蕩,北行的客商尚未跟來,南下的各鄉小販早已進城,因此路上行人絕跡。

  前面官道折向處,出現了一個衣裙飄飄的身影,踉蹌南奔,像個瘋婆子。

  後面半里地,一個青衣佩劍的蒙面人,正急步追趕。

  領先的青面獸一怔,揮鞭道:「前面的兩男女來路不明,準備插手。」

  一名隨從下馬道:「大爺,咱們不能管閒事了,後面有一人一騎,像是跟蹤咱們的人,得扔脫他。」

  「先不必理睬跟蹤的人,咱們管閒事,用意就是要看看後面跟蹤的人是何來路。」青面獸老練地說。

  白裳瘋婦到了,臉色蒼白,清秀的臉蛋血色全無,呼吸緊促,口角白沫,無神的雙目半閉,吃力地舉步奔跑。

  一腳高一腳底,隨時可能倒下。

  青面獸率眾下馬,四個人一字排開,叫道:「快接住這位姑娘!」

  一名隨從迎上,叫道:「姑娘止步,你有困難……」

  白衣姑娘那一身白衣裙,已髒得成了泥土色,污跡斑斑,極為狼狽,失神地向前衝,聞聲不止步。

  白衣姑娘背後隱著一把匕首向前一指,虛脫地道:「我要到光……光州……」

  隨從閃身讓過匕首,擒住了她。

  「我好……恨……」白衣姑娘叫,昏厥在隨從懷中。

  半里外追來的蒙面人,沒看清擋路的四人面貌,一面飛奔一面大叫道:「天馬行空,八方風雨。不許管紀家堡的閒事。」

  青面獸冷哼一聲,迎上大吼道:「畜生!你做的好事!」

  蒙面人大駭,倏然止步。

  「還不過來?」青面獸大吼。

  蒙面人略一遲疑,但仍然舉步接近。

  青面獸叉腰屹立,鬚髮無風自搖,等對方走近,方大吼道:「還不摘下你臉上的遮羞巾,既然要掩去本來面目,為何又叫出切口亮萬,你簡直無恥!」

  蒙面人終於走近,扯下蒙面巾,赫然是紀少堡主,訕訕地上前行禮道:「岳父萬安,小婿先前不知是您老人家……」

  「哼!畜生!你連父母都可以不要,還認得我這岳父?」

  「岳父請息怒,請問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
  「畜生,你擄劫了費姑娘,柏青山已殺到紀家堡,兩次火焚莊院,堡中高手死傷過半,目下群雄圍困紀家堡,內無可鬥之人,外無援兵,眼看將煙消火滅,全堡塗炭,你卻在此地追逐女人。你還算是人嗎?」

  「岳父,小婿不知……」

  「你不知?上起陳州,下至湖廣,江湖上謠言滿天飛,連一個江湖小混混也知道這件事,你卻說不知?你……氣死我也……」

  紀少堡主大駭,做夢也沒料到紀家堡竟然到了這種地步。

  他確是不知,離開秦丘槁木老人的住處僅兩天一夜,他並未與外人接觸。

  冤家路窄,不久前在前面的十里亭,追上了星夜亡命南奔的心蘭姑娘,為了怕被認出他的身分,因此蒙面追逐心蘭,怎知紀家堡的變故?

  「小婿確是不知。」他惶然地說。

  「你躲到何處去了?」

  「秦丘,在槁木老人歐陽前輩處小住。」

  「畜生,你倒是躲得夠偏僻。費姑娘呢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柏青山追索費姑娘,就等你回去。很可能已經晚了,令尊可能已經橫屍八尺流血五步,天啊!你這畜孽,跟我走,也許趕得上。」

  紀少堡主心膽俱寒,怎敢回去?

  他不安地道:「岳父,那女人……就是費心蘭。」

  費心蘭倒在隨從懷中,氣息將絕。

  青面獸大駭,顫慄地叫:「她快要死了,趕不到光州,快!你帶了她的屍首回去,咱們誰也別想活!」

  「小婿不回去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小婿去找朋友再找姓柏的……」

  「住口,你敢說這種話?快走,咱們回去,聽天由命,看咱們的造化了,上馬。至少,她可以救我江家的基業。」

  「小婿……」

  「上馬!」青面獸怒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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