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 |
二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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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錯。」紀少堡主沉聲答。 「天!他……他們是你的下屬……」 「他們是家父的忠實弟兄,如果讓他們活著回堡,我怎受得了?非滅口不可。」 楊彩鸞只感到心中生寒,機伶伶打一冷顫,用奇異的目光向他注意,呼吸像是停住了。 紀少堡主察覺到了,問道:「親親,你為何用這種目光看我?」 楊彩鸞突向後退,退至門旁搖頭道:「紀志剛,我總算夢醒了。」 「你說什麼?」 「你棄綠鳳妹,是無情,殺忠心耿耿的下屬,是無義,你不肯放棄費心蘭,任何代價在所不惜,一個無情無義的人,絕對不知道愛為何物,誰知道在你得到費心蘭之後,將置我於何地?」 「彩鸞妹……」 「我走了,慧劍斬情絲……」 「你不能走!」 「我再不走,等你不需要利用我時,我恐怕比這兩個人的下場更慘。」她慘然地說。 「好親親,你別胡思亂想,我倆曾有合體之緣,曾經海誓山盟……」 「綠鳳妹同樣與你……」 「親親,你我的交情不同,你怎能捨我而去?我答應你把費心蘭丟棄,如有貳心,神靈殛之,請相信我。」紀少堡主懇求著說,一面向她走近。 她向後退,退出門外,退至院子,叫道:「你不要靠近我,我已從你眼中看到了殺機,我不願與你翻臉,畢竟你我曾經相愛過,少堡主,目下你已到了眾叛親離困境,須好知為之。」 「彩鸞……」 「我走了,不要迫我。」她一面說,一面退入前面的後堂門。 紀少堡主猛地飛射而出,迅捷無比。 彩霧一湧,楊彩鸞人已失蹤。 紀少堡主對彩霧懷有戒心,火速側閃,躍上瓦面大叫道:「彩鸞妹,請聽我解釋。」 彩鸞已穿出廳門,向外飛掠。 他展開輕功狂追,顫聲叫:「彩鸞,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,無助地聽任敵我雙方的人宰割?千不念萬不念,念在我對你的一片真心,請讓我表明心跡,讓我把話說明,我死也心甘。」 楊彩鸞芳心一軟,止步轉身苦笑道:「紀郎,事到如今,你還想說些什麼?」 他心中狂喜,但臉色卻流露出痛苦、哀傷,千般委屈萬般無奈的神情,幾乎流出了眼淚,滿懷頹喪地說:「彩鸞,你怎能怪我無情無義,目下我的處境,可說殺機四伏,內外交煎,稍一大意,即將死無葬身之地,為了保全自己,我不得不硬起心腸,鋤除異己以苟全性命,這是萬不得已……」 「但你太過分太狠了,我……我確是心寒,我害怕,等到你不需要我時……」 「彩鸞,你至今仍然不能瞭解我對你的感情,我……我感到心中好痛苦。」他聲淚俱下地說。 「志剛……」楊彩鸞顫聲叫。 「在世間,你是我唯一深愛,唯一不願傷害的愛侶,我可以無畏地被打入十八層地獄,但卻不願你受到任何傷害,我可以殺盡天下人,但絕不肯傷你一毫一髮。」 「紀郎……」 「我話已說得夠明白了,希望你不要誤解我,目下我處境險惡,留你在身邊,反而害了你,我說過你是我唯一深愛的人,君子愛人以德,因此你還是早些離開,我可以專心對付即將到來的逆境,無懼地放手一拼。」 「志剛,但願我能信任你……」 「彩鸞,你信任與否,已經不重要了,我還能有多少時辰證明給你看?沒有了,我已是時日無多的人了,好在我對你所說的話,字字出自肺腑,愛你出自真誠,昭昭此心,天日共鑒,彩鸞你快走吧,讓我叫你一聲,親親,我們來生相見,緣斷今生 「紀郎……」楊彩鸞哭泣著叫,張開雙臂,投入他懷中,癡迷地親吻著他。 久久,就在她意亂情迷,不知人間何世的癡迷幻境中,禍起蕭牆,變生肘腋。 捧著她粉頰親吻的手,變成了索命的魔爪,兩個指頭深陷入她的耳後根部藏血穴,不但血脈斷裂,頭骨也變了形。 不等她有何反應,「嘭」一聲大震,她飛跌丈外,五嶽朝天四仰八叉。 她靈智仍在,眼前朦朦朧朧地看到紀少堡主獰惡的臉容時隱時現,耳中卻聽到陌生冷厲的語聲:「賤婆娘,你認為紀某拿你這敗柳殘花做活寶上供麼?你是昏了頭,瞎了眼,死有餘辜,你死吧!」 她漸入彌留境界,耳中仍不住響起這陌生而又萬分熟悉的聲音:「你死吧!你死吧!你……死……吧……」 她在想:「我要死了,我要死了……死了……」 當然,她是死得極不甘心,可是,她已經無能為力,拼全力大聲吼叫道:「無情無義的負心人,你……」 叫聲倏落,一縷芳魂飛向離恨天。 同一瞬間,霍三爺操刀撲奔病室,衝近病床,舉起柴刀咬牙切齒地叫:「我早該用毒藥殺死你們……」 費心蘭雖病骨支離,但仍有餘力自保,不向床內滾避,反而向床前一翻,生死關頭,她必須全力謀求自保,右手一舉,便撐住了霍三爺操刀的手,左掌本能地反劈,「噗」一聲正中霍三爺的左肩頭。 「嗯……」霍三爺悶聲叫,搖搖晃晃向下倒,跌翻在床下無力爬起。 「霍三爺,你怎麼了?」心蘭撐起上身問。 「我要跟你們拼了,你那畜生兄長要殺我。」霍三爺目眥欲裂地叫,掙扎著要爬起來拾刀力拼。 心蘭沉著地問:「殺了我,你逃得掉?」 「我還有什麼指望?拼一個算一個。」 「你能殺我?我是你的病人哪!」 「那……我不殺你,但你們卻要我的命。」 「我看,只有我能救你。」 「你能救我?」 「是的,我能救你,那兩個男女,是我的生死仇敵,你我是一條漏船上的人。」 「你……他……你不姓紀?」 「我姓費,叫心蘭,被他們擄來的。」 「真的?」 「我為何要騙你?你不但殺不了我,我殺你卻是舉手之勞,沒有騙你的必要。」 「這……這倒是真的。」 「因此,你得信任我。」 「我……我信任你。」 「好,你可以躲在床後。」 「躲在床後?」 「事急從權,就委屈你一下吧,我將設法令他們離開尊府,但請在事後到鎮中放出消息,說我費心蘭被姓紀的擄經此地養病,你辦得到?」 「這……我能辦到。」 「最好是報官,那兩個男女,男的是光州天馬集紀家堡的少堡主。女的叫楊彩鸞,他們殺了府上不少人,你如不報官,日後麻煩大了,快!躲進去。」 外面已響起腳步聲,霍三爺只好躲入床後,大戶人家的床後面,皆設了大型的衣物櫥,人躲在後面,如不掀帳察看,不易發現。 木門推開了,搶入神色冷厲的紀少堡主,向心蘭問:「那該死的郎中不在後面,他來過了沒有?」 心蘭冷冷地說:「你沒看見床腳下的柴刀?」 「咦!這是……」 「不久前,那郎中用柴刀行兇……」 「什麼?那老豬狗不要命了,找到他我要剝他的皮,把他剁成肉醬。」 躲在床後的霍三爺,幾乎嚇昏,心中不住唸佛,也不往咒罵心蘭,認為心蘭馬上就會將他交出處死了。 心蘭哼了一聲道:「他已經走了許久,你找他不到了。」 「即使他跑了,也跑不了多遠。」 「你們雖有兩個人,但人地生疏,他逃出莊外,你們怎知道他往何方逃掉了?」 「我去找……」 「慢著,你如果在半個時辰內找不到,大事全休,我也得葬送在此地。」 「什麼?」 「他已經說過,逃至鄰村立即報官,以信號傳警,不消多久,附近數千里的村鎮,都會組成搜捕你的人,後果你去想好了。」 「哎呀!這……目下……」 「目下你必須趕快離開。」 紀少堡主一咬牙,急急地說:「好,我背你離開此地。」 「誰要你背?叫那賤婆娘來。」 「楊姑娘她……」 「她怎麼了?」 「不……不在了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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