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六〇


  「就是這位小童,他是徐八爺手下一名莊丁的兒子,機警絕倫,是有名的包打聽。」

  「哦!那就有勞了。子夜之後,在下在城中濟安堂藥房等候小昌和的消息。」

  「哎呀!你怎麼與濟安堂的東主諸葛照打交道?」

  「有何不對?」

  「他不是什麼好東西,與那些九姓漁戶有往來,有幾位茭白船上的相好粉頭,你與他打交道準倒霉。」

  柏青山心中一動,問道:「諸葛照近來在家麼?」

  「解開我,我告訴你。」小昌和叫。

  柏青山替小童解了綁,小童揉動著手說,「他躲在一艘茭白船上快活,那艘船的三位粉頭他全包了。」

  「咦!他不是回鄉了麼?」

  毒爪追魂苦笑道:「不錯,他確是回鄉了,回的不是江西岸的諸葛鄉,而是溫柔鄉。」

  柏青山重重地哼了一聲,罵道:「狗東西!我有點線索了。」

  說完,他扭頭便走。

  聽了老少兩人的話,他腦海中靈光一閃,恍然大悟,知道禹大嫂一家到達的人,只有濟安堂的諸葛照,船被擄走,只有九姓漁戶方可容易地辦到,通風的人,除了諸葛照還有誰?

  「我得再找水鬼與山海夜叉。」他想。

  可是,水鬼與山海夜叉不知躲至何處去了。

  這次他遍訪各地,直接與群雄衝突,制了首要們的經脈,迫他們到濟安堂回話。既然濟安堂的店東諸葛照出賣了禹大嫂,會不會在店中下埋伏等他?

  他一咬牙,看天色尚早,且去找找水鬼和山海夜叉,再到濟安堂看看風色,他僱了一艘小舟開始遍搜每一艘茭白船。

  他從北端的風月碼頭開始搜。

  那兒泊了十餘艘茭白船,這些船的粉頭皆已準備停當,準備迎接華燈初上時的好時光,被他惡狠狠地登船搜索,立即引起了騷動。

  搜第一艘時,船夫與那些吃軟飯的保鏢當然不願意,群起喝打著,阻止他搜人。

  他一不做,二不休,不客氣地將那些龜爪子土混混一一丟下水去,碼頭上鶯燕亂飛,亂成了一團。

  搜完十餘艘船,再沿江上航,搜散落在各處河灣碼頭的茭白船,不久便遠至上游的紅樹排村了,已經是日落崦嵫,黃昏將臨了。

  這裏原是山海夜叉藏匿的地方,但目前是船在人空。

  駛入河灣,便看到岸旁停著的兩艘茭白船,似乎靜悄悄不見有人。船終於靠上了右面那艘茭白船的後艄,他一躍而上。

  後艙門一響,一個人影竄出,刀光似電,來勢奇急。

  他的右足尚未落實,一聲長笑,左足一點,人再次上升,飛上了中艙的艙頂。

  前艙高,中艙低。

  前艙頂突然鬼魅似的滑下一個人影,分水鉤拂向他的後腰。

  他向前滑進一步,分水鉤一拂落空,人影如虛似幻,快捷絕倫,旋身、反迫、探入、擒人,一氣呵成,一招走空尚未挺腰站起的人影來不及應變,肩部便挨了一掌,狂叫一聲,滾下艙頂跌入水中去了。

  人影再現,前艙的艙面躍上兩個人,為首的人腦袋光光,挾了一根鐵划槳,用老公鴨嗓子在叫問:「你是誰?山海夜叉呢?」

  柏青山赤手空拳,雙手叉腰笑道:「看長相,你是禿蛟鄭聞達了。」

  「你為何答非所問?」禿蛟怒聲問。

  「在下是你要找的人,柏青山。」

  「咦!你……」

  「在下正要找你,中洲夜會的群醜中,你是在下最後找到的小丑首領了。」

  禿蛟不住打量著他,桀桀怪笑道:「你總算如願以償了,把十萬金珠交出,鄭某放你一條生路……」

  「呸!事到如今,你仍然想要十萬金珠,真是無可救藥。喂!你怎麼也躲在茭白船上的?難道你想加入九姓漁戶做賤民?」

  禿蛟火起,掄鐵划槳,怒吼道:「小子無禮,你敢侮辱鄭某,罪該萬死。大爺在這裏等候山海夜叉回來……」

  「哈哈!山海夜叉已到下游與水鬼錢江會合,被在下擒住,帶往竹林灣與青面獸魚鷹打交道被他們乘亂逃掉了,是否會回來尚難逆料,你在此地守株待兔,豈不太傻?柏某也在找他,你可以帶著爪牙滾蛋了。」

  禿蛟更是怒火沖天,大吼一聲,一槳掃來。

  鐵划槳重有八十斤,長有八尺,槳柄粗如兒臂,槳葉寬有一尺,兩面開叉鋒利如刀,沒有五六百斤神力,怎使得動這種重傢伙?罡風虎虎,像大刀一般橫劈而來,銳不可當,一槳足將三五個人砍斷,任何血肉之軀,也禁不起划槳一擊。

  柏青山一聲長笑,猛地虎撲而上,槳從身上呼嘯而過,他頭前腳後射出,雙手已搭上了禿蛟的臉部與肩頸。

  禿蛟大駭,向下挫倒,雙手抬槳招變「虎拒柴門」自救。

  柏青山冷笑一聲,屹立如山,伸左腳點上對方的小腹,冷笑道:「閣下,你要死還是要活呢?」

  禿蛟連發三次勁,毫無用處,宛若蜻蜓撼鐵柱,鐵划槳在柏青山手中紋絲不動,不由大駭,正想放槳脫身,已來不及了,靴尖已踏在丹田上,不由心膽俱寒,變色道:「腳下留情……」

  「留什麼情?」柏青山問。

  「十萬金珠我不要了。」

  「你要什麼?」

  「要回我自己的命。」

  「你倒真會打算。」

  「鄭某有眼不識泰山,多有得罪。」

  「你給我滾蛋,限你立即離開蘭江的江水。」

  「是,遵命。」

  柏青山放了划槳,冷笑道:「下次碰頭,在下要廢了你,記住了。」

  禿蛟向後倒躍,回到前艙頂,舉槳大吼道:「開船!到江上送他的終。」

  茭白船突然向外移動,速度甚快。

  原來水中有二十餘名水賊,將船往江心送。

  岸上,吶喊聲大起,五六十名鄭家的子弟從埋伏處搶出,招了六艘小舟衝向江畔往水裏放。

  柏青山大笑道:「好吧,在下陪你在水中玩玩。」一面說,一面舉腿解靴。

  禿蛟將划槳放下,拔出腰佩的短刀叫:「你下去,不然在下下令將船弄翻,你還是要下水。」

  「呵呵!你弄翻船與我何干?船又不是我的。」

  「船上有被綑了的八名船夫,都是山海夜叉的爪牙。」

  「他們該死。」

  「還有六名粉頭。」

  「哦!在下豈能連累這些可憐的女人?」

  「所以你最好跳下水去。」

  「好,咱們水裏見……」

  驀地,中艙內突然傳出一陣琴聲,一串雜亂無章的音符,時高時低地跳動,那奇異的弦聲具有令人狂亂與昏眩的魔力,突然君臨令人措手不及。

  船突然慢下來了。

  禿蛟大叫一聲,飛躍而起,「噗通」水響震耳,不見了。

  河灣的水平靜,碧綠的水深不見底,船不再移動,漂浮在原處。

  岸旁已泛水的六艘小舟,並未向外駛出,六十餘名鄭家的子弟,坐在船上發呆,顯然也被琴音所迷。

  相距在十餘丈外,琴音的威力可怕極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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