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強龍過江 | 上頁 下頁 |
七〇 |
|
「白蓮會的副會主,在烏雞狗血噴灑,強矢如雨之下,他的妖術無用武之地,受傷就擒。」 「白蓮會?」王大牛眉心緊鎖。「清虛教只是他們的化名,其實是白蓮會的妖孽,早在半年前,我們已得到消息。」王大中注視對方片刻,眼中神光四射。「我們走!」王大牛向兩位同伴說:「真是見了鬼了,昨晚咱們就該前來的,倒霉。」三人一走,張定遠盯著他們的背影不住冷笑。州南道源橋南岸的一家農舍中,周師爺三人在堂屋裡品茗。這裡,是他們報應神預定聚會的地方,主人是江姑娘的一門遠表親,與死去的商家小有往來。「咱們是白來了。」周師爺沮喪地說:「咱們賠了老本卻肥了張定還與知州那些人。」 「呵呵!咱們本來就經常作賠本買賣,再賠一次並無多大的損失。」鄭五倒是想得開:「至少,已經替死去的商家一門老小,與及江姑娘的老爹江庭舉報了仇。大哥,你不否認妖道們進了死囚牢,是我們所促成的吧?」 「話是不錯,問題是妖道們的死刑判定,還早呢,這期間的變化,誰知道呢?」周師爺苦笑,轉向在堂屋裡往來踱步的王大牛問:「小弟,你怎麼啦?」 「我在想,這位知州大人好狠,張定遠好毒。」王大中劍眉深鎖:「咱們的老相好彌勒教是半公開的邪教,首謀即使被捉住,也不會被判死刑,而扣上了白蓮會餘孽的大帽子,可就死定了。我想,官府方面犯不著把事情鬧大,這對知府的前程並無好處,會不會張定遠有意在敷衍我們,以便早早打發我們離開?」 「你是說,官府可能有包庇妖道之嫌?」 「可能的,大哥。」王大牛冷靜地分析:「三月半載之後,妖道翻供,或者押赴岳州覆審時翻供,官府方面再加以安排成全.結果如何?假使今晨他們不將妖道逮捕入獄,妖道勢將死在我們手中。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,我本能地覺得官府匆匆逮捕妖道,情理太過牽強,其中必定有古怪。」 「你是個鬼精靈,能想出其中古怪嗎?」 「我想到的是,官府要彌勒教全力對付我們。」王大牛鄭重地說:「玉清妖道與昨晚襲擊的白衣女人,功力可算是該教的地位甚高人物,定然是聖堂使者中的重要首腦。我猜,他們聖堂使者以上的更高明人物,已經秘密趕到了。官府這一招很厲害,等於是逼他們向我們加快報復。因此,我在想,官府必定下一步逼我們離境,讓彌勒教的高手在途中全力對付我們。」 「你的打算如何?」 「將計就計。」王大牛眼中的神光再現。「老二沒趕到之前,我們的實力似乎單薄了些。」 「把在常德暗中保護江家的五妹六妹招來,就可以打一場計劃中的殲滅戰,如果我們不走,就算官府不找麻煩,受到偷襲暗算的風險,要比我們自己選擇決戰地點的風險大得多。昨天晚上,咱們就辛苦了一夜,總不能日防夜防,是嗎?」 「好,我也認為在這裡躲躲藏藏,旦夕防範不是上策。」周師爺下定了決心:「走在街上,每一個行人都可能是刺客;每一處地方,都可能布了毒計在等候我們送死:怎受得了?我們來好好策劃,和彌勒教徹底斷了,不把他們解決,早晚他們會找到我們下毒手的。」 半個時辰後,監視他們的人看到三人沿江右岸向上走,進入上游的山區,似乎想要擺脫跟蹤的人,腳程奇快,三五里之後便形影俱消。州衙內,大牢戒備森嚴,尤其是死囚牢,警衛比平時加強了三倍。一連三天,始終不見有人前往死囚牢窺探。張定遠足智多謀,精明機警,猜想報應神定會設法進入死囚字,驗著被捕的三妖道是真是假,因此佈下了天羅地網,沒想到毫無動靜,白忙一場。城內城外眼線密佈,留意報應神的動靜。 北陵快劍忙得最起勁,出動了全州所有的蛇神牛鬼,協助官府尋找報應神的下落。他手下的人很多,更有聞風而來看風色的江湖朋友相助,可是枉勞心力,得不到絲毫線索。這也難怪他們無用,江湖人士眾所周知,報應神在江湖神出鬼沒,精幹易容術,人數不詳,十餘年來,見過報應神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,人言人殊。在灃州現身的周師爺、鄭五、王大牛,絕不是本來面目,姓名更不可靠,隨時都可能搖身一變,成為另一個人,怎麼去找?各地的秘密香壇皆關閉了,報應神再也找不到彌勒教的徒眾了!這天近午時分,三位年輕的公子爺,扮成遊山玩水的夥伴,衣袍鮮明,神氣萬分,施然出了北門,走上了北行的官道。三位公子爺一樣英俊,一樣瀟灑,手中有描金摺扇,腰間有繡花荷包,卻沒有帶刀劍。 ▼第二十章 可是,過了五里亭,他們就不像公子爺了,袍袂住腰帶上一塞,撒開大步急走,真是快如奔馬,向北如飛而去。北陵快劍是地方名人,哪家富豪有年輕弟子,當然瞞不了他。那麼,這三位出色的公子爺是何來路?一批批扮成各色人等的高手,匆匆忙忙就逼向北趕,沿途打聽三位公子爺的去向。五十里是順林舖,是旅客打尖的中途站。由於追趕的人動身晚了一個多時辰,沿途又得打聽,因此趕到顧林舖,天色已近黃昏。結果,知道三位公子爺在此地的食店進食,會合了先到的一位背行李壯漢,四個人向北走了,已經走了半個時辰,天色已晚。看情景,用意極為明顯:要晝夜兼程脫離灃州。 這幾天,州衙門確是外弛內張,州判大人已經徵召丁勇民壯,捕頭羅孝先更是忙得不可開交,出動所有的眼線,清查城內外每一個陌生人的來歷。多了一個人,就表示四位報應神在此地聚會了。江湖的朋友幾乎都知道,四海報應神出現的地方,通常有四個人露面。 順林舖上一站是張莊,四十里全是山道,山都不高,夜間趕路是相當不便的。張莊屬荊州府公安縣,算是脫離灃州地境了!追趕的人星夜以快腳程趕到張莊,僅花了一個時辰,戊牌正,村民們還沒就寢。村民們幾乎眾口一詞,堅決聲稱沒看到那麼四個人經過。這表示已經追過了頭,要追的人必定在半途找地方歇息了,要不,就是已經發覺有人追蹤,夜間不明地理,半途躲起來了。天亮之前,已完成了封鎖。北行的官道,是湖西的唯一向外陸上孔道,名義上稱為官道,事實只是稍寬闊、僅可供人馬行走的大道。清晨,旅客寥若晨星,這一帶山區有苗蠻出沒,有小強盜打悶棍背娘舅,旅客不改單獨行走,地面不靖,行旅甚艱。一位村姑出現在路上,當她發現路旁的小樹叢中,突然跳出三名驃悍的猙獰大漢,其驚恐的程度可想而知的。她想往山裡跑,已經來不及了,三大漢已經快速地圍住了她。「哎呀!你……你們……」她驚惶地叫,畏縮地雙手抱住身子,不知該往何處躲身才好,似乎想找個地洞跳進去。 「小娘子,你住在裡面?」一名大漢指指她出來的小山徑,語氣倒也不怎麼兇惡:「裡面有些什麼人家?」 「小……小女子姓……姓江。」她驚恐地說,口齒倒還清晰:「山裡……裡面有幾戶人……人家,種山很……很窮苦,大……大王饒……饒命。」 「昨晚可有幾個人前往借宿?」 「沒有,沒有。」她急急否認。「妳怎麼知道沒有?妳熟悉每一家山民?」 「這……」大漢向同伴一打眼色,突然猛虎撲羊般向她撲到。她驚惶的神色突然消失,明亮的眸子湧起殺機。「老楊小心……」另一個大漢急叫,看出危機,同時拔劍衝出。叫晚了,她雙盤手反搭對方的手腕,飛起一記懷心腿,行致命一擊。大漢叫不出聲音,仰面倒飛,砰一聲摔倒在兩丈外,這一腿的力道可怕極了,胸骨盡折,內腑一團糟。幾乎在同一瞬間,她人化狂風,不可思議地反附在挺劍衝來搶救的大漢左肩後,右肘重重地撞在大漢的左背肋後方,這記霸王肘果真力可摧山,肋骨應肘折斷內陷。 女人貼身搏擊相當犯忌,但她應用自如,兩擊得手,立即見好即收,不再接鬥第三名大漢,扭頭向西面的山徑狂奔而走。第三名大漢不敢追趕,而且救人要緊,先發出警號,再急急救助受傷的同伴。不久,先後來了二十餘名高手男女。「姓江?定是江庭舉的女兒。」一位梳了道髻,但沒穿道袍的中年人怪叫:「城外道源橋報應神的藏匿處,也是江家提供的。這一帶山區裡,定然有江家的親友。趕快傳出訊息,請聖堂爐主趕來,咱們這些人不是報應神的敵手。「咱們人多,先趕去再說。」有人提出意見。「人再多也是枉然,咱們的香壇上次死傷慘重,就是估錯了他們的實力。你們千萬不可逞匹夫之勇,不許擅自行動枉送性命事小,影響大局罪不可恕。」人立即散開,隱起身形易明為暗。 山坡下的農舍靜悄悄,似乎像是已經丟棄的茅屋。三位打扮得十分華貴的美麗女郎,帶了四位白衣裙的侍女,像是遊山的女客,沿山徑輕盈地向茅舍接近。一位靈秀的村姑,穿得樸素卻清麗絕俗,手挽竹籃步出柴門,站在門前的曬物場中,微笑迎客。「小妹妹,早啊!」為首的美麗女郎首先友善地打招呼:「討杯茶喝,方便嗎?」 「生火不久,須稍候片刻。」村姑更為友善:」諸位夫人一大早就來爬山?」 「來找人。」女郎向一位侍女頷首示意。「回主人的話。」侍女欠身說:「這位村姑不是江姑娘,小婢不會走眼。」 「哦!你們找姓江的?」村姑問。「是的,這裡有沒有姓江的?」女郎反問:「我這位待女曾經到過常德,看見過那位江姑娘。」 「哦!夫人指的是常德大西門江家的江芳華姑娘。」 「是的,就是她。」女郎欣然說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