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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七


  歐陽慧一眼便看出,扛著李季玉的流浪漢是太虛玄女,堵在巷中有如把關的天神,柳眉倒豎杏眼睜圓:「光天化日之下,我倒要看看正式交手時,你到底具有些甚麼翻山倒海的神通或妖術。來吧!你還有機會把我帶回山束,重建你的玄女壇。」

  「小霸王可能受傷不輕,命在旦夕。」中年人堵在後面惶急地高叫:「歐陽小姐,速戰速決。」

  仇人相見,分外眼紅。

  一聽李季玉受傷,扛在妖婦的肩上毫無生氣,狂怒的仇恨之火,像火山般爆發了。一聲怒叱,劍光破空有如雷霆。

  有如狹路相逢,無可迴避,沒有理論打交道的機會,唯一的行動是拚個你死我活。

  太虛玄女上次用詭計擒歐陽慧,不費吹灰之力手到擒來,雙方並沒有交手,被擒後被整治得七葷八素,妖婦並不知道她武功修為與造詣,並沒把她看成勁敵。

  「抓你正好一舉兩得。」太虛玄女把軟綿綿的李季玉丟下,快速地拔出匕首,左手急探百寶囊取法寶。

  狂怒的歐陽慧到了,速度空前快捷,劍發狠招七星聯珠,那是空前猛烈的連續進攻招式,一劍連一劍,像是七劍一氣呵成,其中詭變的技巧變化萬千,壓力萬鈞的無儔劍氣,迸發如滿天風雷。

  法寶來不及掏出,錚一聲匕首錯開第一劍。

  在太虛玄女的估計中,以神功御發的匕首,定可將從中宮攻來的劍,震出偏門一兩尺,匕首便可鑽隙而入,行神奧的反擊。

  估計錯誤,便得付出代價。

  劍僅外偏五六寸,第二劍排空直入。

  「嗯……」太虛玄女大駭,匕首所受的震撼力,把右膀震得整條手臂發麻,匕首有彎曲折斷的情形出現,匕首不是封架長兵刃的武器,剋制不了長劍。

  劍尖貫入右肩井,擊斷了右鎖骨,入體寸餘,護體神功擋不住以神御發的長劍。內功修為的深淺,可決定防護力的強弱,雙方功力相當,絕對擋不住兵刃的貫穿力。

  因此內功深厚的人手中有兵刃,如虎添翼,定可擊破內功更深三兩成火候強敵的護體神功,手中有龍泉魚腸一類利器,甚至可擊潰內功火候深厚一倍的強敵。

  雙方的內功修為,顯然相差無幾,劍如雷電迸射,貫入右肩井抗力有限。

  第三劍銜尾追擊,無可匹當。

  歐陽慧狂怒之下,粉臉鐵青全力以赴。

  太虛玄女的搏鬥經驗,比她強多了,借中劍的壓力,仰面便倒,在千鈞一髮中,躲過如影附形的第三劍,背著地一滾而起,匕首破空飛擲。

  「錚!」第四劍擊斷了匕首。

  太虛玄女飛躍急升,七首被擊中時,爭取到一剎那的時間,及時躍升登屋化虹飛遁而去。

  歐陽慧無暇追擊,搶出抱住李季玉的上半身。

  「季玉,季……玉,你……你醒醒……」她淚流滿面,聲嘶力竭尖叫。

  「抱他進屋子裏去。」踱近的李璞玉說:「我是他的鄰居,理該照料他。」

  「勞駕開門。」她抱起李季玉,已發覺他仍有呼吸,心中略寬,人沒死需要救治。

  璞玉扭斷鎖,向中年人和年輕大漢打手勢。

  兩人也回了手勢,轉身離去。

  是暗中保護李季玉的人,事出意外來不及救應。

  ***

  李璞玉夫婦以鄰居身分,在李季玉家中照料,居然知道用何種藥物,助李季玉度過難關。

  整整花了一個時辰,用真氣導引術,將昏昏沉沉的李季玉,從枉死城中硬拖回陽世,逐漸恢復了神智。

  歐陽慧不知如何救治垂危的傷者,心神大亂不知所措,只能接受璞玉的妻子安慰,任由璞玉進行搶救,與接待左鄰右舍聞訊前來慰問的人。

  李季玉在這裏人緣極佳,對待左鄰右舍親切大方,與一般作威作福的豪少完全不同,深獲街坊市民的愛戴。

  天黑後不久,不再有慰問的人走動。

  璞玉夫婦也不便久留,返回鄰舍歇息。

  這期間,有不少陌生的人在附近走動,有意無意地打聽事故的起因和結果。

  所知道的是,李季玉受到一些人在大街襲擊,背部受到重傷,仍在昏迷中,傷勢沉重,結果無法預測,得等些時日,看是否能撐過危險期,才能知道結果。

  臥室中點了兩支大燭,室中明亮,其他廳房黑沉沉,好靜好靜。

  歐陽慧把廚房的小火爐搬到臥室,生起炭火,細心地替李季玉熬煮湯藥。

  璞玉夫婦先前送來的食物放在桌上,她毫無胃口,坐在床口愁容滿臉,焦灼關切的眼神,留意李季玉身上的任何變化,鳳目中不時湧現懾人心魄的冷厲光芒。

  李季玉平躺在床上,像是沉沉入睡,呼吸微弱,進出的空氣不絕如縷,雙手的掌心,不時出現收縮與舒張的線條,顏色也不斷地慢慢改變,表示血液的流動舒緩激揚,變化不斷改變流量與脈動。

  璞玉曾經告訴她,傷勢已經穩定,但仍然不易受到控制,只要撐過半夜,子初之後如無特殊變化,便算是度過危險期,性命算是保住了。

  所以她要等,等子夜光臨。

  李季玉像個無知覺的死人,她那能定下心?

  自從莫愁湖畔第一眼看到李季玉,她便沒來由地喜歡這個潑皮式的男人,也許這就是所謂緣分吧!

  有些男人對女人一見鍾情,同樣地,女人一見某一個男人,也有一見便芳心情有所鍾的現象,沒有理性好講。

  在山東王府,她號稱女中豪傑,與那些豪門子弟走馬鬥雞脫略形骸,從沒認真用女人的感覺,與那些所謂才華洋溢的子弟建立情愛的橋樑。

  也可以說,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,看不上膜拜在她裙下的勇士,行為顯得豪放,卻吝於付出相悅的感情。

  沒想到,與李季玉匆匆一見,便沒來由地心底湧起無邊波濤。

  無條件的付出、喜悅、擁有,種種錯綜複雜的情緒變化,這期間主宰了她的感情生活,李季玉成了她感情生活的中心。

  面對床上生死難卜的愛侶,她心潮洶湧,強烈的報復怨毒之火,從心底湧升。

  在李季玉完全清醒,能說出經過詳情之前,她所知道的消息有限,從鄰居與璞玉口中,也僅知道概略的一鱗半爪。

  她所知道最明確的事,是從太虛玄女手中,救出李季玉的經過,便肯定是太虛玄女下的毒手。

  災禍之源,該是平江土地。太虛玄女是平江土地請來助拳的爪牙,平江土地必須負起責任。

  「季玉,如果你有甚麼三長兩短。」她激動地輕撫李季玉的冰冷面龐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,臉上的肌肉在抽搐,咬著銀牙一字一吐:「我發誓,一定把沈家的人,送上雨花臺法場,誅絕沈家的人替你報仇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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