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劍京華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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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題出在房舍太多太密集,而且有太多的內眷,警衛不可能派在內眷的住處站崗,房舍到處皆可藏身。 一旦強敵進入內院,那就雞飛狗跳無可奈何了。 再就是警衛不可能天天戒備森嚴如臨大敵,那會把負責警衛的人累死,誰知道那一天千幻修羅會來?來了也無法將千幻修羅堵在外圍。 抗拒千幻修羅的人,十之八九會送命的。 真正肯送命的死士並不多見,那些不時輪調前來擔任警衛的正式官兵,每個人都心中有數,死在紀家並不是甚麼光榮的事,誰肯不要命奮勇爭光? 十餘個千幻修羅,襲擊黃家井街王千戶大宅的消息,轟動京都人人稱快,而貴戚名豪的大宅巨廈,人心惶惶不可終日。 紀家大宅更是人人自危,天一黑,不安的氣氛瀰漫全宅,恐懼的神色寫在每個人的臉上。 所有負責警衛的人,皆奉命必須和衣入睡,武器放置在枕畔,警號傳出,必須用最快的速度,到達定位準備搏鬥。 輪值的警衛如不奮勇爭先,軍法從事。 警衛人員住處的會議廳燈火明亮,冷面鬼王與幾位高階警衛,與大宅的內外總管,一面品茗一面談論京都近來的事故,並非舉行會議,晚膳畢小聚聊天而已。 警衛人員的住處,在南方的左右鄰,各有三排平房,可容納五百名人員住宿,距正屋的大廳足有三百步以上。 距後面的內院更遠,派在大宅後面的警衛,換班時得走上老半天,實在很累,人人怨聲載道。 冷面鬼王高大魁梧,粗眉大眼面貌猙獰,如果手執托天叉,神似傳說中的鬼王。 由於長期在紀家擔任警衛長,這位鬼王幾乎算是紀家的人了,紀家的內外兩總監,並沒把他當成外人。 「你真以為那惡賊在近期內,會來本宅撒野?」外總管紀傑憂形於色,終於提出眾人心中憂慮,卻又不願提出的嚴重話題。 既然有人提出眾所擔心的話題,廳中的氣氛立即顯得寒森凝重。 十餘名身負重責的執事人員,個個神色不安滿面陰霾,全用冷肅的目光,投注在冷面鬼王的臉上,似乎有所期待。 期待他不要說出喪氣的言論,最好能說出讓眾人安心的理由。 「是有可能的。」冷面鬼王冷森的面孔,比平時更令人害怕,一開口就讓在座的人心跳加快:「以往,這惡賊從沒有連續作案,最近一反往例活動頻繁,明白表示他已有了黨羽,必須連續作案,才能保持壯大與發展。王千戶與平江土地都已遭了殃,下一個受害者捨我其誰?」 分析的理由頗為合情合理,有如在眾人頭上潑了一盆冷水,語氣中幾乎肯定千幻修羅會來,與眾人所希望的好消息背道而馳,直接打擊本來就沮喪的士氣。 「應該不會吧!」內總管紀彥愁眉苦臉說出意見:「九千歲不在,本宅這期間並沒向外活動,連平江土地要進獻的珍寶財物,皆由王千戶經手,不許他們送到本宅來。那惡賊沒有任何藉口,侵入本宅撒野呀!九千歲不在,他能得到甚麼?他應該知道,宅中沒有人可以開啟九座地窟的秘門,搬不出任何財物給他。」 「那是你的想法,他怎知道你的想法呀?」冷面鬼王冷笑:「如果我們能知道他的想法,就可以推測出他的作法,便可以策定對付他的大計。可惜這三年來,誰也不知道這惡賊的底細,他卻知道京都的一切動靜,所以他一直就是大贏家。我所擔心的是……」 「是甚麼呢?」外總管紀傑,對他最後一句尾音拖得長長地,大感不耐煩,急急地追問。 「我擔心的是他帶所有的黨羽,像襲擊王千戶大宅一樣的放火殺人,卻一反往例不搶劫,那就大事不妙了。他如果一個人來搶劫,我們還可以應付,外庫房搬出一兩箱金銀,打發他並不難,若來十幾個千幻修羅,殺人放火而不搶劫,我們這些人,禁得起他們的雷霆突襲嗎?」 「這……」外總管臉色泛灰,打一冷顫。 愈說愈嚴重,所有的人皆心中發寒。 「你們給我注意。」冷面鬼王沉聲說:「所有的人,一定不要逞強,盡量用弓,用弩,務必給我留下他們三五個人,有活口,就可挖出他的根柢了。」 「長上,你說得真輕鬆。」坐在下首的一名中年人苦笑:「宅內房舍連廂疊棟,走進去大白天也不易找到通道,夜黑如墨,如何用弓用弩?長上以為入侵的人,會站在屋頂上,或者站在大院子廣場中心,舉劍向我們挑戰嗎?以往九千歲在家,那惡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,直鑽內院才開始發威,除非把人手派入內院佈伏,不然……」 「廢話?」內總管大聲叱止:「派你你敢去嗎?」 內院是男人的禁區,幾乎全是女人,所有的男人,全都是閹了的十餘歲孿童。 絕世人屠閹了許多男童,準備日後坐上龍座之後,讓這些男童做太監,目下都是供他淫辱的孿童。 那些童女,也就是日後的宮女。 已經是九千歲,距萬歲只差一千啦! 絕世人屠不在家,誰敢派人至內院佈伏? 千幻修羅是否前來撒野,誰也不敢保證今天或明天一定來,進入內院佈伏,一天或許可以從權派出,能天天派出守候嗎? 「你少出些餿主意好不好?」冷面鬼王也對中年親隨叱喝:「一定要在外圍堵住他們,知道嗎?」 「可是……」親隨仍想表示意見。 「不要說了。」冷面鬼王不悅地冷叱:「不管那惡賊近期內來不來,反正咱們都得嚴加提防。今早常州有信息傳來,自蘇州押送東洞庭山十二名暴民首領入京,附搭有四十名童女的三艘衛風快船,在常州出了意外,有兩個暴民首腦逃掉了,在常州逗留查緝無著,正準備啟航。 「船自三汊河鎮從三山門水門入城,直接將女童送來,那是平江土地獻給九千歲的禮物,接收之前,不要讓平江土地知道,沿途出了意外,仍要他負責。 「這混蛋狡猾工於心計,知道他如果用自己的船運送,被官府查獲,死路一條,因此利用我們的船隻附運,沿途可保安全,不能便宜了他,哼!」 「放他一馬吧!長上。」另一名親隨在旁勸解:「他已經損失慘重,被千幻修羅整得焦頭爛額啦,他那些江湖高手名宿,沿途保護財物足可勝任,但帶了一大群脅迫誘買來的女童,應付官府毫無希望,不得不利用咱們的船附運。畢竟他獻女童是為了向九千歲表示忠誠孝敬,情有可原,並非狡猾。」 「屆時再說。」冷面鬼王不願多作答覆,置杯而起挪了挪軍刀:「天色不早,得放勤快些巡視各處警衛,這幾天任何人都不許偷懶,兩位總管務必督促裏面的人嚴加戒備,咱們走。」 冷面鬼王這段期間白天睡覺,夜間徹夜的在巡視,日夜顛倒不以為苦,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。 而手下兩百餘名官兵,快要瀕臨精疲力盡境地了,白天輪一次班,夜間兩次,每次是一個時辰,擔驚受怕一個個叫苦連天。 警衛宿舍的會議廳平時沒有人留駐,也沒有放置公文案卷,召集會議時,才有人進出,其實也是喝茶聊天的休息所在,沒有派人警衛的必要,除非開臨時秘密會議。調來的官兵都是親信,也不需晝夜皆派內部警戒站崗。 今晚並非舉行會議,巡視開始前,在此喝杯茶準備動身而已,各處加強警戒的人早已就位了。 外面是一座活動的廣場,也作為集合場地,懸了兩盞廳廊的照明大燈籠,照明的範圍有限。 冷面鬼王向門外走,八名親隨緊跟在身後,內外總管與四位紀宅的僕從,也正在準備動身返回內院。 「不對。」跨出門檻的冷面鬼王突然急叫,一聲刀吟,繡春軍刀出鞘。 廣場左側的一座花壇旁,有可見的光芒閃爍。 是反射的燈光,相距約三十步左右,暗紅色閃爍不定的光芒,清晰可見,似乎比廊燈的光芒要刺目些。 八親隨飛搶而出,刀劍出鞘。 是兵刃的反射光芒,玩刀劍的人,對這種光芒不陌生,入目便產生強烈的反應。 光芒再閃即逝,角度改變便看不到光芒了。 *** 晚霞滿天,是江東門最熱鬧的時刻。 江東門仁義大爺水龍神,在大街的太白樓宴客,在座的全是江東門的有頭有臉人物,其中有李季玉。 李季玉曾經是江東門的豪少,目下更是名動京都的小霸王,地位升級,名望已超過水龍神,因此成為幾位主客之一,是眾所注目的人物。 以往,這種應酬式的宴會經常舉行,誰作東皆是臨時決定的,並無常規,也不是用輪值的,幾個人一起哄,就派人下通知小聚交誼,宴後是否至教坊區盡興一番,在宴會中由眾人決定。 所以這種經常性的交誼聚會平常得很,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。 如果以徵逐聲色為主,通常會在教坊區設宴。 樓上筵開三席,二十餘位地方豪強皆是酒將,每席各有三罈十斤座的竹葉青,不用杯用碗喝。 樓上設二十餘副座頭,可用屏風隔成廂座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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