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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


  李季玉沿小河旁的小徑向南奔,土藍色的身影竄走如飛。

  書生則用輕功提縱術,縱躍起落輕靈敏捷。輕功在短期間,速度與竄走相差無幾,但遠出一里半里,輕功便相形見絀了。

  當然,這是指雙方的體質與修為相當,所作的比較,彼此相當才能作評估。

  不論何種輕功技巧,凡是需要縱躍起落的輕功,一定有弧度,也就必須比原有的距離多一些,絕難與直線竄走的速度相等。

  直線竄走,永遠比有曲線的縱躍快,而且能持久,所以輕功是不可能用來趕長途的,縱躍百十次,精力可能耗損了八九成。

  直線竄的距離如果是一百尺,縱躍上下很可能消耗一百二十尺的精力。兩點之間,平面直線是最近的。

  上下縱躍是一連串的曲線,一定比直線遠。

  「分開走,不要跟來。」他像是兩腳不沾地,雙腳動得太快了,上體略向前傾保持衝勁,也像是貼地飛行:「我引走他們,跟來保證跑斷你的粉腿。」

  他仍有心情調侃,可知有信心把強敵引走而無兇險。

  書生是歐陽慧,怎肯聽他的?心中一急,也改用竄奔術銜尾急追。

  「不等我,我要罵你了。」歐陽慧一面急竄,一面上氣不接下氣尖叫,速度比先前用縱躍術快些,但想追上遠在五十步外的李季玉不是易事。

  李季玉突然向下一蹲,消失在溪岸的濃密灌木叢中。

  她飛奔而至。

  李季玉長身而起,指指前面,打出前面有警的手勢,再指指對岸,猛地飛躍而起,飛越兩丈多寬的小溪,再一竄便消失在更濃密的樹叢內。

  她不假思索,輕靈地一躍而過。

  前面出現三個急步趲趕的人影,是不貪和尚的同伴,從另一方向繞來的,警覺地搜尋蹤跡,遠在百步外,似乎沒發現有人越溪走避。

  ***

  這一面的溪岸高些,躲在草木叢中,可以看到溪對面小徑的動靜,人在小徑上行走,由於有草木生長擋住視線,僅能看到行人的身影忽隱忽現,但足以分辨身材面貌。

  三個人快步匆匆而過,怎知溪對岸草木叢中有人藏匿?循小徑追尋逃走的人,確是很笨。

  確是不貪和尚智圓的黨羽,但歐陽慧並沒見過這些人,當然也不知道和尚與怨鬼衝突的經過。

  「你認識這三個人?」她傍在李季玉身側,透過枝隙目送三個人向北走,氣息還沒調和穩定。

  「不認識,但卻知道他們是那個女人的同伴。」李季玉呼吸穩定,僅出了一些汗,是那種天生運動體質的人,激烈長期運動,血液也不會沸騰:「而且我知道,他們共有九個人,全都是身懷絕技,卻又卑鄙陰險的貨色。你這麼一個聰明漂亮武功了得的大小姐,居然笨頭笨腦和他們打交道論是非,而且站在下風,真笨哦!」

  「我怎麼知道他們會用妖術藥物,向陌生人暗算?」她為自己的笨舉動辯護:「那個賊和尚人模人樣,怎麼看也像個有道高僧……」

  「少見識。」李季玉打斷她的話:「苦修參禪的有道高僧,每天僅早午兩餐吃粗茶淡飯,沒餓死已經是菩薩保佑了,會長得肥頭大耳腹大如鼓?那賊禿綽號叫不貪和尚,卻甚麼都貪,尤其貪財貪色,與怨鬼馮翔是一丘之貉,是江湖上無惡不作的匪類。即使你的武功比他差十倍,他也寧可用妖術和藥物把你擺平,不想和你費勁交手。」

  「我本來就少見識欠經驗,認識幾個高手名宿而已,怎知道那些人陰險惡毒?用不著諷刺我呀!」她碰碰李季玉的手膀:「喂!你用甚麼玩意把和尚打倒的?好像沒把他打傷呢!」

  「人類最原始的武器,撿石頭擲擊。」李季玉說:「可惜相距甚遠,石頭大,賊和尚一身肉,渾身橫練,如果他有備,石頭還不配替他搥背呢!你來鄉野幹甚麼?領略田園風味?」

  「我是追尋符家小丫頭的?她扮成小村童,出了聚寶門就向東飛跑,用布捲了劍。我盯了她一個時辰,不知道她在這一帶偷偷摸摸,轉來轉去鬼撞牆似的有何用意,最後跟丟了,這小丫頭鬼得很。」

  「咦?你跟蹤她有何用意?」

  「跟蹤她才能找得到你,果然不錯。」她得意地說:「鎮撫司加上五城兵馬司,還有都城內外的蛇鼠,誰也找不到你,你的神通廣大得很。但我感覺出符小丫頭與眾不同,她知道你的動靜。告訴我,你是不是很喜歡她?」

  「我喜歡所有的美麗女人,呵呵!」他大笑:「包括你在內。我是京都的豪少,風月場中有我的地位,談得來,就是親密的朋友;談不來,少見面不傷和氣。符家大小姐和我總算還談得來,還不能算親密的朋友。我和鎮撫司的天地雙殺星,在滄波門約會,符大小姐不可能知道。這裏距約會處遠在十里外了,你找到我,不可能與符大小姐有關,你運氣不錯。你知道和尚那些人是妄想捉我領賞的人嗎?」

  「不知道。哼!我非宰了他們不可。」她親暱地挽住李季玉的手膀:「季玉,你實在不必冒萬千之險東藏西躲,我整天為了打聽你的消息奔波,緊張得日夕難安。跟我進漢王府,弄份漢府詹事身分,就可以公然在京都走動,誰敢吃了豹子心老虎膽動你?答應我好不好?」

  「一點也不好。」他斷然拒絕:「我不想做一個狐假虎威的好漢,做真正威震京都的小霸王。」

  「你對漢府有反感……」

  「咦!我為何對漢府有反感?」他正色說:「漢王世子不會坑害我這種人,不會沒收我的棧號。在京都的大人物權力鬥爭中,漢王世子僅在鋤除異己上著力下工夫,與王公大臣貴戚名豪作選擇性的血腥鬥爭,與我這種平民百姓毫不相干。一些豪奴欺凌百姓的事,也落不到我頭上,我沒有對漢府有反感的理由呀!鎮撫司卻不同……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鎮撫司所經手的詔獄冤獄,十之八九應該由各地治安單位或刑部經管的。像我的棧號被沒收,即使我的棧號真的買了贓材,也應該由江寧縣查辦,那用得著鎮撫司行文龍江提舉司執法?鎮撫司才是禍國殃民的殘民虎狼,我和他們對抗理直氣壯,絕不藉漢府的權勢作護身符,這樣才能樹立我英雄好漢的形象。不要管我的事,好嗎?」

  「你真是固執,討厭。」她鼓起腮幫子生氣。

  「如果我像個豪奴,面目可憎,你還會喜歡我嗎?」李季玉伸手抱住她的小腰肢笑問:「進了漢府,就一定會成為豪奴聽許多人使喚,走在街上狐假虎威,就算派在你身邊做隨從吧!你會感到替你增光彩嗎?」

  「你……哦……」她激情地投入李季玉的懷裏,櫻口中含糊地發出她也感到陌生的聲音。

  李季玉的氣息產生劇烈的變化,粗魯地把她壓躺在草中,火熱的嘴唇,綿綿地粗暴地親吻她的粉頰、耳背、粉頭,強力的大手,在她的腰肢、酥胸遊移。

  她不知自己在做些甚麼,纖手本能地在李季玉身上作有力的回應。

  激情淹沒了他倆,身外的天地離他倆逐漸遙遠了,本能的官能需要,亟需獲得滿足。

  不知何時,她的胸襟敞開了,胸圍子的肩帶解脫、滑落。她也含糊地喘息呻吟,本能地拉扯李季玉的外裳,嬌軀在強力的大手下顫抖、扭動。

  對面的小徑不時有村民走動,好在相距甚遠,而且隔著一條小溪,這裏的天地是他們的。

  ***

  不貪和尚九個男女,從北面快步南行。

  「我們經過這一帶時,沒發現可疑的人走動。」先前從這裏北上的一位中年人說:「南面一帶更無發現,不如甘休回城算了。搶救怨鬼與書生的人,雖然已可肯定是同一個人,但只隱約看到他的身影,不可能看到面貌,就是走在路上碰了面,咱們也不敢斷定是不是這個人呀!怎麼可能把他找出來,逼他承認是那個該死的傢伙?」

  「一定要把這個狗東西找出來,看身影氣勢便可認定是不是他。」乾坤大天師大概被打得羞憤難當,皮肉也受到損傷,咬牙切齒不肯干休,停步伸手向溪對岸一指:「那邊林密草茂,是藏匿的好地方,咱們派一半人過去,沿溪岸向南搜,或許可以把他趕出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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