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劍京華 | 上頁 下頁 |
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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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匪身手十分靈活,抓住好機搶進一刀下劈。 一聲驚叱,曉雲駭然衝出,沒料到會發生不測的意外,激發出神奇的力道,像是破空彈起的勁矢,砰然大震中,把水匪斜撞出兩丈外,撞成一團滾落在路旁的大樹下,刀尖距他的背部半尺突然飛走了。 「我們走……」她爬起一躍即至,急急扶起他急叫,嗓音全變了,臉色蒼白仍在流冷汗。 走不了,第二名水匪搶到,力劈華山有如雷電下劈。 曉雲不得不發揮所學了,將他向路旁的樹林一推,扭頭大旋身移位避刀,一掌劈在水匪的左耳門上,顱骨應掌內陷。 身形再旋,飛騰,半空中一腿飛掃,踢中第三名衝來的水賊後枕骨。 像飛舞的蛺蝶,踢中目標身形急速來一記前空翻,飄落在他身側,挽住他的手膀,喝聲走!竄林而走枝葉搖搖,脫離現場。 「看看結果……」他低叫。 「不能讓你冒險。」曉雲斷然拒絕:「我好後悔好笨,沒將意外計及。」 「甚麼意外?」他裝傻裝到底。 「意外就是意外啦!快。」曉雲當然不會解釋。 身後,兵刃交擊聲震耳。 *** 一連三天,江東門附近的蛇鼠,受到相當大的壓力,被鎮撫司和一些來歷不明的盤詰、威迫利誘,要求供給李季玉的消息下落,幸好手段不怎麼暴烈。 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,只知道他躲起來了。 在京都如果存心躲起來,不外出活動討生活,有門路偽造戶籍,躲十年八年甚至躲一輩子,也輕而易舉。 京都連皇帝全算上,軍民真有總人口將近百萬。 萬商雲集,過往的官民丁夫,徵用各地的工戶匠戶,加上往來的活動人口,每天也有一二十萬,怎麼可能查出一個存心逃匿的老江湖? 在京都獵食的神出鬼沒牛鬼蛇神,與列管有案的地方龍蛇,依然在京都活躍,幹得有聲有色。捉拿他們的懸賞甚高,而落網的罪犯卻沒有這些人在內。 捉了三年賞金極高的千幻修羅,迄今仍然沒有人知道他是人是鬼。 這天傍晚,兩名中年大漢闖入神鉤蔡壽的家。 江東門有四位地棍頭頭,江湖朋友頗為尊重他們的大爺地位。 神鉤蔡壽排名第一,自然而然成為江湖朋友口中的蔡大爺。但在其他人眼中,他就不配稱人物了。 神鉤蔡壽與幾位混世弟兄,像是見到了鬼,惶誠惶恐在廳堂接待兩位來客,臉色難看像是待決之囚。 「蔡壽。」為首的中年大漢呼名道姓,神情威猛:「你知我是誰吧?」 「小的知道。」神鉤蔡壽站在桌旁欠身回話:「將爺是司裏的緝事官,但……但小的不知道將爺的高名上姓,恕罪恕罪。」 司裏,指鎮撫司。治安單位以司稱呼的只有鎮撫司。 鎮撫司的緝事官不但官階相當高,而且通常穿便衣活動,是內任外僱的密探指揮人員,權威極大握有生殺大權。 「我姓廖,百戶。」中年大漢淡淡一笑:「你可能已經知道我的來意,先告訴你!我來是善意的。」 百戶千戶,都是官兵,也是職名。軍民分戶,官兵都是世襲的。 每一官兵除了軍職之外,也代表有一戶人家,也是戶籍。 所以百戶不但是管百餘名官兵的軍官,也是這百餘名官兵的戶籍上司,每一戶的老少很可能有一二十名,因此稱百戶或百戶長。 一衛官兵編制人數是五千六百名,百戶肯定會有六七十個之多。 至於那些經過皇帝加封的「世襲百戶」,有名無籍,算是衛外吃閒飯的權貴子弟,不受衛所管轄,也無兵可帶,只是一種光榮的虛銜而已。 總之,現職百戶已可算是權勢人物;當然,這是指錦衣衛而言。 其他各衛,包括親軍十二衛在內,百戶算不了甚麼,只是帶百十名兵的小官而已,很可能被派至大官權貴的大宅中充任門房,或者做管奴僕的領班,毫無地位。 善意而來,神鉤蔡壽心中一寬,雖然不知道這善意有多少分量,畢竟仍有安度難關的希望。 「小的明白。」神鉤蔡壽更恭謙了:「司裏曾經有些人來,要小的供給李季玉的消息。廖將爺明鑒,那李季玉只是一個小棧號的工戶,不是混世的人,與咱們這些人平時有些往來而已。棧號被龍江提舉司查封抄沒之後,他就躲起來了。小的曾經出動所有的人手,查他的下落,迄今為止,依然無影無蹤。」 「你真查不出線索?」 「小的對天發誓,要是知道必定被天打雷劈……」 「你相信天打雷劈?」廖百戶臉一沉。 「將爺……」神鉤開始發抖。 「好了好了。」廖百戶態度不再凌厲:「本司的人在找他,漢王府的人在找他,濟陽侯府的人也在找他,他算是一鳴驚人了。我找他,與司裏無關。」 「將爺的意思……」 「四天前在至燕子磯的大道上,他和濟陽侯府的小姐,替我宰了兩個水匪,嚇走了一個,我們三個人才能對付六個高手水匪,雖然犧牲了一位弟兄,卻斃了三名水匪。我受了傷,另一位弟兄也斷了右腳。如果沒有他相助,我這條命早已不存在了。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,所以希望早一步找到他,安排他到外地安身立命,甚至可在北京的朋友處安頓他。」 神鉤蔡壽雖然相信鎮撫司也有好人,但也不能完全相信廖百戶的善意。 「我保證獲得任何有關李季玉的消息,將盡快稟知將爺。」神鉤蔡壽拍胸膛保證:「但如果他躲到城裏去,我這些蛇鼠就無能為力了,在城內調查,將引起城內好漢的誤會。」 「那就謝啦!」廖百戶偕同伴離座:「有消息可派人到司裏找我,務必守秘,告辭。」 送走了客人,所有的人都發覺渾身發軟。 鎮撫司的密探,當場揮刀砍死三五個人,死的人死了也不乾淨,會有各種罪名加在死者頭上。 地方治安人員根本不敢過問,死者是否有罪不是問題。 *** 李季玉的房屋並沒被沒收,一把鎖守門,這段時日裏誰也不知道他躲在何處,那把鎖一直就不曾移動過,表示他一直不曾返家。 鎖是把守不了門的,鎖能防君子,防不了小人。 天黑後不久,他悄然接近後門的小空地。 這條巷子的房舍都是連棟的,如果不走前門,唯一進屋的方法,是從後門爬上屋,再跳入院子。有本領高上高下的好漢,當然可從鄰屋的屋頂接近。 他不會高上高下,蛇鼠們只知道他皮粗肉厚,會揮拳舞棒,那不算武功,不可能練了輕功高上高下。 爬簷口相當危險,簷一扳便有墜瓦的可能,因此他帶了一根竹竿,靠上屋簷往上爬。 手剛觸及簷口,下面有人拍打竹竿。 扭頭下望,有三個人在仰面盯著他怪笑。 「爬上屋頂呀!可別掉下來跌斷腿。」停止拍打扶著竹竿的人說:「他娘的!跌斷腿,就派不上用場了,咱們開的不是養老院,所用的人都是體格最好最完整的。你這混蛋這幾天,躲到何處去了。」 「你……你們……」他僵在上面,上下兩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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