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一三八


  「一言為定,你們的人先撤出院子。」

  「廢話!你得先把人交出來。」

  「在下已制住他了,你們大可放心。」

  妙手天君大喜,笑道:「好,你把他帶出來。」

  人離開了門窗附近,撤至院中。但房頂上,卻有兩名持暗器的高手趴伏在簷上候機。

  令狐楚與外面的人打交道,目光早就離開了印珮。印珮已被制了期門穴,失去活動能力,其實也用不著提防。如果這時看到印珮那怨毒無比的眼神,也許會立即將印珮置之死地永除後患了。

  印珮確是痛心疾首,後悔莫及,恨不得立即將這惡賊剖腹挖心,方消這口怨氣。

  令狐楚並未信任對方的許諾,只想利用機會脫身,對方撤至院子,只要能出去,便可溜之大吉了。

  「在下將人押出來了。」令狐楚大叫,挾持著印珮站起,拉開了室門,小心翼翼地跨出門外。

  頂門上寒星急墜,勢如暴雨。

  印珮穴道被制,但神智仍清,急叫:「小心屋頂!」

  令狐楚反應奇快,但仍難倖免,百忙中急退,右肩仍然挨了一鏢,驚叫一聲,丟下印珮踉蹌入房內。

  「嘭!」房門閉上了。

  從屋上跳下的兩個人,架起印珮奔出。

  妙手天君大喜,欣然叫:「你們先把他押走,快!」

  兩人挾了印珮,急急走了。

  不久,金槍太保左手挺以桌面草草粗製的木盾,右手挾著金槍。左右兩人也以木盾障身,一挺刀一揚劍。

  三人逼向室門,金槍太保厲叫:「令狐楚,給你五聲數出來投降,數盡你將被分屍,好好想想!」

  令狐楚右肩鏢傷不輕,右半身已麻木不仁,無人幫助裹傷,因此不敢下鏢,鏢未離體,失血雖少,但痛楚難當,稍一顫動便痛徹心脾,怎受得了?他的臉色泛灰,渾身在顫抖,忍痛大叫:「你……你們太不夠朋友,無……無信無義,你……你們為……為何……」

  「二!」

  他只覺心中發冷,狂叫道:「你們已得到印三,放……放……我一馬……」

  「三!」

  妙手天君狂笑道:「雷少堡主的書信上說,最好要活的,因此鏢擊肩而不射頂門,留你一命。如果你再不識相,咱們只好割下你的腦袋帶走。」

  「四!」門外的金槍太保沉聲叫數。

  還有一聲數,生死在此一聲。

  令狐楚不想死,大叫道:「我投降,我……我出來了……」

  拉開門,金槍耀目生花,指向他的心口。

  金槍太保冷冷一笑,說:「你還敢帶著劍?」

  令狐楚左手的劍墜地,臉無人色地說:「在下認……認栽。」

  「過來。記住,手不許亂動,伸上去抱著腦袋。」

  令狐楚怎敢不依,戰慄著抱著腦袋走近。

  金槍太保丟掉木盾,槍尖抵在令狐楚的喉下,嘿嘿怪笑道:「大荒毒叟英雄一世,你閣下真是為師門增光哩!哼!狗並不比你更卑賤,你比狗還要低下三分。」

  令狐楚臉上一陣紅,一陣青,憤然道:「閣下何苦損人……」

  「噗噗!」金槍疾閃,抽打在他的雙頰上。

  「哎……」他驚叫,向後急退。

  金槍尖仍抵在他的喉下,金槍太保的話比槍更犀利:「太爺恨不得刺你百十個洞,方消這口惡氣,你把咱們武林朋友的顏面丟盡了,罪該萬死,可惜雷少堡主希望要活的,不然……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你再吐出半個字,太爺立即廢了你一條胳膊,不信你且試試?」金槍太保怒叫。

  令狐楚打一冷戰,乖乖閉嘴。

  金槍太保左手疾揚,「噗噗」兩聲,兩掌劈在他的左右頸根上,喝道:「帶走,快撤。」

  令狐楚只感到天旋地轉,眼前一陣黑,立即失去知覺,軟綿綿地躺下像條死狗。

  不久,酒狂大踏步進了廟門,大聲叫:「和尚們,吃十方的施主來也,快來迎接。咦!怎麼冷清清地雞犬俱無?人呢?」

  僧人們已逃避一空,進香的愚夫愚婦也絕跡不見。

  接著搶入的是左婷和池大嫂,池大嫂一驚,說:「不對,有人已捷足先登。」

  左婷心中大急,發瘋般奔向靜室。

  趙奎的屍體,直挺挺地躺在床上,江百里與印珮不見了。

  「印大哥!」她急慮地狂叫。

  酒狂突從外面撞入,將一名小廝往床邊一推,口沫橫飛地說:「好啊!你乖乖地招來,不然我得打人命官司。」

  小廝已驚軟了,趴下磕頭哭泣著說:「大爺饒命!小的只是個灑掃小廝……」

  「寺內只有你一個人,你不說……」

  「我說我說!」

  「說什麼?」

  「那位姓印的大爺,說有一位姑娘失了蹤,逼知客大師賠人……」

  「哈哈!人也能賠?」

  「知客大師說出私梟幫的水老鼠住處,印大爺去找,空著手回來,接著,來了一大群人。」

  「什麼人?」

  「小的不知道,他們直殺至後面禪房,印大爺被一個叫令狐楚的人,擒住交給那些人帶走了。」

  「這畜生!」左婷尖叫。

  「他們呢?」酒狂追問。

  「那個叫令狐楚的人,也被打傷被人押走了呢!」

  「那就怪了,說當時的情形。」

  小廝當時躲在院角的花樹下,看得真切聽得仔細,便將雙方交手交涉的經過一一說了。

  左婷奔至後面禪房,不久舉著青鋒綠奔到,淚下如雨地叫:「糟了!印大哥被他們擒走了,這是他的兵刃,天哪!如何是好……」

  酒狂老眉深鎖,說:「姑娘,不要自亂心神,咱們想想看。金槍太保與妙手天君既然奉雷少堡主手書所差,前來石首劫人,他們必定從私梟們口中,知道印珮的行蹤,可知不是與乘風破浪同路的另一批人,找鹽梟們必無線索。」

  池大嫂接口道:「聽說雷少堡主在武昌,往下將人帶走,走水路的成分甚大。」

  「對,快到碼頭打聽,追,我先走。」

  三人匆匆出寺,急急奔向城外碼頭。

  ▼第三十一章 重陷網羅

  船不分晝夜徐徐下放,江上船隻甚多,水勢平靜,下航的船隻順風順流,一晝夜可以駛百餘里。

  後艙窄小的底艙中,黑沉沉不見天日,霉氣薰人,空氣混濁。不時可聽到頂上傳來行走的腳步聲,也可隱約聽到人聲。

  印珮躺在右首,手有銬鏈,腳有腳鐐,鐐重二十斤,關在底艙內,插翅難飛。他心亂如麻,怨毒之火在心底燃燒。

  他成了落檻之虎,凶多吉少,但他卻記掛著可憐的左婷姑娘,她的命運委實不堪想像。

  再次栽在令狐楚手中,他委實不甘心。

  他向對面看去,同樣上了銬鏈腳鐐的令狐楚,側臥在壁根下,正向他兇狠地注視。

  他深深吸入一口氣,咬牙問:「令狐楚,咱們有仇麼?」

  令狐楚也咬牙切齒地說:「如果在白河時,你將玉芙蓉交給我,我哪會有今天?你又怎會有今天?都是你,哼!」

  他幾乎氣炸了肺,猛地挺身而起,虎撲而上,銬鏈一陣暴響,扣住了令狐楚的頸脖,厲叫道:「你這恩將仇報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畜生!」

  「救命!」令狐楚傾餘力狂叫。

  艙板被揭開了,有人沉喝:「住手!想死麼?」

  「叭!」鞭聲震耳,印珮挨了一鞭。

  他只好放手,悻悻地躺回原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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