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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七


  「是,屬下這就率人細搜附近。」

  大漢拔回叉,向左姑娘說:「三位請隨我來,請。」

  洲中心建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大莊院,不普通的是四周加建了三丈寬的深濠,引水通向兩端,直抵兩面的河道。

  因此,兩道江流的船隻,皆可直接駛入莊前後的東西碼頭。

  莊院是孤立的,可算是洲中之洲,沒有橋,往來皆需乘小舟,一根巨纜繫在濠中,人在船上拉纜而渡,十分方便。

  大漢領客到達莊外,天色已經大明。

  數十名大漢列隊迎客,為首的正是洲主乘風破浪鄭弼。這位私鹽首領年約半百,一表人才,方臉大耳,留了大八字鬍,怎麼看也不像是為非作歹之徒,倒有官府的方面大員氣概,正是所謂面呈忠厚,心存奸詐的梟雄。

  領路的大漢急趨數步,上前抱拳欠身道:「左姑娘與趙、江兩位爺駕到。」

  「辛苦了,退!」乘風破浪揮手說。

  趙奎越眾而出,抱拳施禮道:「左姑娘與咱們兩個孤魂野鬼來得魯莽,鄭冗海涵。有勞鄭兄相迎,真不敢當。」

  左婷冷笑一聲,沉聲問:「姓鄭的,你知道本姑娘的來意麼?」

  乘風破浪豪笑道:「趙、江兩位老兄應姑娘之召,前往荊山聚會時,老朽便知姑娘的來意了。」

  「趙、江兩位大叔,是前來作見證的。」

  「老朽自當以客禮相待,請入莊一敘。」

  請來了見證,說求公平決鬥的意向已明朗化了,不需再客套。已經到了二聖洲,雙方見面,乘風破浪想躲也躲不掉。

  趙奎深深吸入一口氣,說:「本來趙某理該按規矩伴同左姑娘前來拜莊,無如鄭兄的莊院附近關防過嚴,自抵荊州便受到各方阻撓,只好逕自闖關前來拜會,不當之處,鄭兄請包涵一二。」

  乘風破浪笑道:「其實,兄弟無意阻撓左姑娘前來拜莊。二聖洲立下規矩,也是事出無奈。俗語說:樹大招風。二聖洲如不立下規矩,委實不便。在荊洲附近阻撓左姑娘的人並無惡意,他們有些還是左姑娘的長輩呢。此地非說話之所,請進莊待茶。諸位既然來了,兄弟絕不至令諸位失望的。」

  過濠入莊,在尚義堂就座,雙方客套畢。

  乘風破浪以平靜的口吻說:「當年龍岩決鬥,過去的是非恩怨自有公論,鄭某問心無愧,諸位亦當心中有數。左姑娘為父復仇,孝心可感,可是當年四雄決鬥,鄭某的好友公孫成,也不幸喪身在左公劍下。左姑娘如果不諒,恩怨牽纏何日了?愚意認為,龍岩決鬥有見證有雙方的好友在場,公平相決生死由命,沒有冤連怨結的理由。鄭某願以千金相贈,化解當年這段公案,不知姑娘以為然否?」

  左婷冷冷一笑,陰森森地說:「本姑娘只知父仇不共戴天,無可化解。」

  「左姑娘……」

  「既然龍岩決鬥是公平相決,因此本姑娘也要求與你公平一決,我聽候你的安排。」左婷固執地說。

  廊下一聲冷笑,踱出一位英俊的年輕人,冷冷地問:「左姑娘,你認識我麼?」

  「我不認識你。」左婷直率地說。

  「在下公孫和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當年龍岩決鬥,四雄同時並肩聯手,先父一時不慎,先傷在令尊劍下,鄭伯父救應不及,令在下抱恨終天。姑娘既然要為父報仇,在下如果不挺身而出,豈不令家先父含恨九泉?因此,在下必須先與姑娘公平一決。」

  左婷推案而起,說:「好,你有權要求決鬥,本姑娘絕不推辭,但必須等本姑娘於鄭弼決鬥後,再與你……」

  「你這是什麼話?」公孫和沉聲問。

  「有何不對麼?」左婷反問。

  「家父先喪身於令尊劍下,因此在下有優先權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你可以請公證人說句公道話。」

  趙奎苦笑道:「左姑娘,你恐怕不能拒絕呢。」

  江百里也接口道:「愚叔既然是公證,自不能偏袒任何一方。」

  左婷銀牙一咬,說:「好吧,就請兩位大叔安排。」

  乘風破浪淡淡一笑說:「左姑娘,冤家直解不宜結,尚請三思。」

  左婷怎肯甘休?大聲說:「我意已決,未出荊山之前,本姑娘已決定了。事否宜遲,煩請兩位大叔安排決鬥事宜,第一場本姑娘與公孫和結算,第二場與你生死相拼。」

  公孫和冷笑道:「你說早了些,咱們相搏還不知鹿死誰手呢。」

  乘風破浪叫道:「公孫賢侄,不必多說了,你先下去準備,這裏由趙、江兩位見證安排。」

  公孫和大踏步向外走,沉聲說:「好,小侄在外面相候。」

  尚未出門,外面奔入一名大漢,上堂行禮稟道:「啟稟長上,印小輩毫無蹤跡。」

  「已搜完全洲麼?」乘風破浪問。

  「是的,搜遍每一角落,毫無線索,定然是泅水逃掉了。」

  「哼!你們都是些飯桶!」乘風破浪怒罵,掃了堂下眾爪牙一眼,又罵道:「簡直是混賬!光天化日之下,居然讓一個小輩逃掉了,像話麼?」

  江百里接口道:「那姓印的只是送咱們前來的人,尚請鄭兄網開一面,饒了他吧。」

  「哼!不行……」

  「不看金面看佛面,鄭兄,請給兄弟一分面子……」

  「這件事與江兄無關。」

  左婷冷笑道:「鄭洲主,你是不是想殺人滅口,準備不管本姑娘是勝是負,把本姑娘與趙、江兩位大叔一併留下。」

  乘風破浪臉一沉,不悅地說:「殺你們三個人,易如反掌,用得著殺舟子滅口?哼!睜開你的眼睛看清了,二聖洲的人全是高手中的高手,全是老夫的心腹,殺了你們綑上石塊往江心一丟,絕不會走漏絲毫風聲。哼!憑你那兩手三腳貓工夫,在本洲撒野,你簡直是在自掘墳墓。老夫寬大為懷,給你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,你少給我得了便宜反賣乖。」

  右廊下一名禿頭中年人怪笑道:「哈哈!咱們長上不會殺你的。」

  另一名獐頭鼠目的人咭咭怪笑接口:「不錯,敝長上如果要殺你,不會等到今天,早就派人到荊山斬草除根啦!對不對?」

  乘風破浪罵道:「王八養的,閉嘴,滾下去!」

  趙奎已看出危機,擔上了無窮心事。

  江百里也心中暗暗叫苦,知道要糟。

  乘風破浪已現出本來的猙獰面目,暴露出先前笑裏藏刀的假仁假義面孔,大事不妙。江百里沉著地說:「鄭兄,咱們這次前來,消息早已傳出,殺咱們滅口,對貴州有百害而無一利。」

  乘風破浪哈哈狂笑道:「全是廢話,哈哈!誰要殺你們滅口?你想想看,鄭某只要派一個人前往荊山,左姑娘一家孤女寡母,能活到今天?江兄,你以為鄭某今日的江湖地位,是平空撿來的麼?鄭某如果做下這種不仁不義的事,今後還配領導數百位仁義弟兄?」

  「那……作為何不放過送咱們前來的人?」江百里提心吊膽地問,並不因對方的表明態度而寬懷。

  乘風破浪又是一陣狂笑,問道:「你知道對人是誰?」

  「他自稱印三。」

  「不錯,印三,真名印珮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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