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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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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咱們還有五六天工夫,希望天無絕人之路,好好休息吧!也許,能製造出脫困的機會呢。」 玉芙蓉一頭扎入他懷中,低低地說:「傻瓜!你……你……」 他心中一跳,忖道:「老天!你這位黑道巨孽的女兒,我避之惟恐不及,還敢與你談情說愛?」 玉芙蓉見他悶聲不響,抬頭低問:「珮哥,你……你想什麼?」 「沒想什麼。」他含糊地說,那一聲親昵的稱呼,令他心中一震。 「你……你喜歡我麼?」玉芙蓉追問。黑夜中相擁而眠,這位情竇初開的小妮子,膽大得令人吃驚。 他只感到玉芙蓉的胴體熱力增加,心跳可聞,伸手一摸,摸到對方潤滑而灼熱的臉頰,只覺心中一蕩。 接著,他立即收斂心神,收回手嘆口氣說:「彭姑娘,你也許不知道,我是個孤零零的人,一個沒有根的江湖浪人。」 「珮哥,你……」 「不是我存有門戶之見,而是……」 「我……我不要聽,我……」 「不,你得聽。漢中彭家威名顯赫,你是彭家的千金掌珠,嬌生慣養,寵愛有加,而我……」 「我只知你討厭我,你……」 「我一個江湖浪人,有時身無分文,得替人做工維生,上無片瓦遮身,下無立錐寸土……」 「我不計較這些,我……」 「彭姑娘,你聽著,你不計較我計較。大丈夫立身於天地間,不能給妻子溫飽,這算什麼?」 「我自己積下不少珍寶……」 他漠然地一笑,說:「我不是甘心一輩子抬不起頭的人。」 「天!你……」 「我的想法很可笑,是麼?一個人在世間,如果活得心安,這是人生一大樂事,你想我計較這些,我會活得心安麼?」 「珮哥,你……」 「我打算在江湖闖蕩三五年,決定自己的事業,再言其他。」 玉芙蓉一字一吐地說:「不要說三五年,三五十年我也要等你,甚至等你一輩子。」 「你又說傻話了,姑娘。」 「我是當真的。」 「歲月悠悠,世事蒼茫白雲蒼狗,變幻無常,人活著,是不能完全自主的,江湖人更是生命無常,生與死決於瞬間,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活得到明天……」 「珮哥,你的想法好可怕啊!」她喟然地說。 「你不感到生命無常麼?」 「我……我不知道。 「因為你不曾在逆境中長大。」 「可是,我……我也曾經歷過兇險……」 「但你不曾在謀生的困境中奮鬥過。家先師落魄窮儒,在江湖名號響亮,滿腹才華,但他卻潦倒終生,為了下一天的衣食他曾替人寫經,寫書,甚至寫碑銘,寫輓聯,骨風嶙峋,從不受不義之財,但為了行俠仗義,他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。姑娘,這就是大丈夫的人生。」 「哦,我明白了。」 「你明白什麼?」 「你是說彭家是……」 「姑娘不要多心,我對尊府毫無印象。睡吧,天快亮了。」 玉芙蓉突然抱住了他,在他懷中飲泣,久久方說:「家父是黑道之霸,我……我不該生在彭家。」 「不許胡說。」 「我……」 這一夜,兩人皆心事重重難以成眠。 ▼第二十一章 淫僧孽行 次日一整天,只送來飯食就是沒有酒。 兩人深陷在絕望中,時光飛逝,夜來了。 掌燈後不久,外門傳來了腳步聲。室內沒有燈,但可以從小窗縫中看到射入的一線燈光。 把守囚室的大漢,倚在壁上假寐,聽到腳步聲,睡意全消倏然站起,看清了來人,笑問:「老七,你怎麼啦?」 老七是俞百川,腋下挾了一隻大型的五斤酒葫蘆,醉眼惺忪,腳下踉蹌,走近笑著道:「好傢伙,你還不知道?」 「知道什麼?你喝醉了。」 「哈哈!誰不知我俞百川是酒鬼?只有酒鬼才知道缺酒人的可憐。今晚師父要與銀菊調和水火,賞酒賞肉你們不知道?」 「平常得很,你這不是大驚小怪麼?」 「師父今晚要所有的人不許在四更前就寢,怎會平常。」 「哦!你是來找我聊天的?」 「不!我給印兄弟送酒來了。」 「什麼?執事兄長吩咐下來,不許送酒……」 「廢話!你們剋扣他兩人的酒,總不能也禁止別人送,對不對?」 「老七,這……」 「哼!日後印弟拜師之後,大家見面,看你們內殿弟子有何臉目見他。」 「老七……」 「你讓開,不然我去稟告師父。」 看守嘆口氣,說:「好吧,下次可不行。」 俞百川拉開小窗門,叫道:「印兄弟,酒癮發作了麼?」 印珮走近窗口,強按心頭的興奮,愁眉苦臉地說:「別提了,俞兄。」 「我給你送來五斤酒,熬一兩天大概無妨,拿去吧,以後若有機會,我再給你送來。」 「謝謝你,俞兄,兄弟感激不盡。」 俞百川短著舌頭說:「咱們日後將是好弟兄,不必言謝。我要走了,下次再替你多帶些酒來,再見。」 印珮興奮得氣血浮動,咕嚕嚕一口便喝了半葫蘆酒。 玉芙蓉亦為之雀躍,喜悅地問:「珮哥,五斤酒夠了麼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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