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 |
三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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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雙怪眼一直就緊盯住他,四個人不言不動。 印珮的出現,未引起任何騷動,一個乳臭未乾的江湖小輩,在四個江湖前輩的眼中,分量太輕了。 他在百步外打量四個老魔片刻,不動聲色,先察看四周的動靜,背著手泰然地四處瀏覽,久久方揚聲叫:「客人如約而至,主人金獅為何仍不露臉?」 草叢中躲藏的金獅程彪長身而起,點手叫:「這邊來,姓印的。」 這傢伙出現在四兇魔的身後,印珮必須向對方接近,在兩丈外止步,笑道:「程彪,你只帶了四個人?」 這句話分量甚重,分明未將四兇魔放在眼下。 第一個無名火起的人是雷鎚谷行,蒼黃的臉色一變,怪眼怒張,灰鬚無風自搖,陰森森地問:「小輩,你就是印三?」 他乾咳了一聲,說:「不錯,我叫印三。老伯是程彪請來對付小可的人?請教老伯尊姓大名。」 「老夫谷行,小輩,你該聽說過老夫的名了。」 「抱歉,小可出道不久,所知有限。」 「你小子好狂,是誰調教出來的弟子?聽說你會醉裏乾坤步,是真是假?」 「老伯不必盤根問柢了,把小可約來,諸位不知有何見教?」 「老夫要殺死你。」 印珮沉聲地說:「老伯快人快語。不過,小可認為老伯在江湖聲譽極隆,輩高望尊,替兇橫霸道的金獅程彪出頭,師出無名且有助惡之嫌,未免有損老伯的清望,程彪大有陷老伯於不義的惡毒念頭,尚請老伯三思。」 他這些話,自然說得夠客氣,把老魔捧上了天。無奈老魔不吃他這一套,向同伴怪笑道:「嘿嘿!朋友們,聽見這小子的話麼?」 幽魂于祿哼了一聲說:「聽見了。」 「如何?」雷鎚谷行再問。 「這小畜生牙尖嘴利。」假如來冷冷地說。 「咱們有何打算?」雷鎚谷行問。 母夜叉奚大娘不耐地說:「把他斃了,一了百了。」 雷鎚轉向印珮說:「小子,你聽到了?」 印珮知道這些老魔已不可理喻,再說也只是徒費口舌,苦笑道:「聽到了,小可仍然請諸位……」 「你還有話說。」 「好吧,沒有了。」 雷鎚谷行緩緩整衣而起,嘿嘿怪笑道:「小輩,你是自刎呢,抑或要老夫親自動手?」 印珮的心情開始平靜下來,吁出一口長氣說:「在下年輕,對花花世界十分留戀,不會傻得抹脖子自殺,尊駕恐怕得親自動手了。」 雷鎚谷行見他出奇地平靜,冷傲之氣無形中消去了三分,哼了一聲道:「你如想不死,老夫大發慈悲,給你一條生路,不要錯過了。」 「生路如何走法?」印珮問。 「跪下向咱們每人磕四個響頭,老夫廢了你一耳一目,然後限你在日落之前離開白河,半天工夫給裹傷該已夠了。」 印珮終於怒火上沖,忍無可忍,激起了沖霄豪氣,野性大發地大叫道:「你這老狗未免欺人太甚,老昏老悖你怎麼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而不死?你給我磕四個響頭,我也不會饒你,你上吧。」 雷鎚谷行幾乎氣炸了肺,一聲厲吼,疾衝而上,右手一揮,罡風乍起,以雷霆萬鈞之威向印珮削去,出手之快,駭人聽聞。 印珮吸腹扭身,從對方的指尖前閃走,危機間不容髮,閃避的身法似乎並不迅捷,但卻恰到好處地避過老魔快速絕倫的一擊。 雷鎚谷行一怔,大喝一聲,轉身欺進來一記「鬼王撥扇」,這次改攻上盤。 印珮向下一挫,腳下亂扭,滴溜溜從掌下滑走,上身歪歪斜斜撞向老魔的脅背,怪聲怪氣大叫一聲,以牙還牙一掌反削,「噗」一聲削在老魔的脅背上。 雷鎚谷行竟然無法避開這詭異的一擊,身不由己向前衝出。 印珮暗暗心驚,這一掌已用了八成幼,像是擊在韌革上,反震力甚是兇猛,老魔的護體氣功已修至爐火純青之境了,不可力敵。 但他已獲得機會,無暇容想,一得手,人隨勢扭身旋轉,大喝一聲,雙腳已踹在雷鎚谷行的腰背上,力道千鈞,踹得結結實實。 雷鎚一時大意失機,陰溝裏翻船,身不由己向前衝,定不下馬步,這兩腳委實太重了,身軀不至受傷,但立腳不牢失去反擊的機會 印珮扭身著地,一縱而上,大喝一聲,一掌劈在老魔的後腦上,這一掌用了全力。 他用的全是貼身的搏擊術,兇狠如獅,迅捷如豹,抓住機會便給對方一陣快速兇猛的打擊,身手靈活變化無窮,剽悍、大膽、驍勇,主宰了全局。 「蓬!」雷鎚谷行終於倒地。 這瞬間,印珮已巧妙地解開對方的流星鎚,一跳八尺,大喝一聲,流星鎚破空疾飛。 原來母夜叉奚大嫂恰好撲出搶救,短叉已撤在手中。 印珮所跳出的方向,正好迎著母夜叉的來路,雙方對進,瞬眼間便已近身。 流星鎚射到,勢如雷霆。 母夜叉扭身就是一叉,叉住了鎚柄的扣鏈環,猛地奪手繳鎚。 印珮鬼精靈,對方收叉奪鎚,他不但不收鏈,反而將鏈索向母夜叉擲擊,人化狂風,急撞而入。 快逾電光石火,在母夜叉的腳前撲倒,兇猛地一腿掃出。 短叉被鎚鏈所纏住,母夜叉也許是上了年紀,反應未免慢了些,同時也沒料到印珮竟然撲倒用腿進攻,大逾常規防不勝防,這一腿力道出奇地沉重,怎受得了?驚叫一聲,扭身便倒。 兩個男女老魔先後倒地,前後僅分秒之差。 幽魂于祿與假如來,皆駭然站起,以難以置信的目光,盯著眼前的印珮發呆。 印珮一躍而起,拔劍出鞘虎目中神光炯炯,立下門戶威風八面地說:「還有誰肯亮兵刃指教,出來。」 雷鎚谷行狼狽地爬起,猛搖著腦袋摸著腰背,臉色死灰地叫:「罷了,老夫一時大意,斷送了一生的威名。小子,山長水遠,咱們後會有期。」 說完,捨了心愛的流星鎚,頭也不回地踉蹌走了,蒼老的背影令人有點惻然心動。 母夜叉的右腿受傷甚重,艱難地,一跛一跛地隨著雷鎚谷行下山。 印珮的英風豪氣,把幽魂和假如來的氣焰壓下去了。 幽魂昨晚栽在印珮手中,被印珮救走了令狐楚,但並不知是印珮所為,心中本就有點悚然,對任何人皆懷有三分戒心。 目下見印珮一照面間,便放倒了兩位老同伴,心中更是吃驚,向假如來說:「屠兄,我先上。」 假如來輕拂著鐵骨大蒲扇,悚然地說:「于兄,你上就上吧。」 「你呢?」 「我?」 「咱們並肩上,如何?」幽魂厚著臉皮說。 假如來卻不上當,搖頭道:「並肩上,這件事日後如果傳出江湖,咱們就不用混了,對不對?」 「依屠兄之見……」 「兄弟先走一步,日後再說。」假如來毫不臉紅地說,扭頭便走。 幽魂伸手虛攔,凜然地低聲道:「屠兄,咱們如此一走,四位江湖元老名宿栽在印珮小輩下的事傳出江湖,咱們一切都完了,而這件事無法不傳出去的。」 假如來也冷靜地低聲說:「咱們栽在酒狂的門人手中,算不得丟人現眼。」 「但屠兄,咱們……」 「于兄,聲譽重要呢,還是命重要?」 「這……當然是命重要。」 「因此,我得走。」 幽魂于祿一咬牙,也說:「好,我也走。」 說走便走,兩人向山下飛掠。 金獅程彪大駭,拔腿急追狂叫:「兩位老前輩等我一等……」 「你不用走了。」印珮叫,銜尾追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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