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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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一觸馮志超的手臂,馮志超立即醒來,警覺地一手護胸,一手撐起上身,訝然低叫:「師父回來了?」 他脫靴上床,和衣躺下說:「你倒是睡得夠香甜呢。」 馮志超重新躺下,不安地說:「不知怎地,大概是心緒不寧……」 「心緒不寧卻睡得這麼死?」 「這……不知怎地,徒兒感到十分困倦。」 「我叫你看住印三……」 「徒兒一直就看住他,他一步也沒離開。」 「你睡得這麼死,連條大笨牛你也看不住。」 「徒兒該死,下次不敢。師父,鬼道人怎麼說。」 「可惡!這賊道要趁火打劫。」 「他……」 「他要勒索為師一千兩銀子。」 「老天!他吃了老虎膽……」 「虎落平陽,別說了。」他煩躁地說。 「師父答應他了?」馮志超意似不信地問。 「不答應又能怎樣?他如果揭破咱們的身分,咱們便辦不成事了。」 「咱們去宰了他。」馮志超憤然地說。 「他有不少黨羽,能宰他?」 「這……」 「他明天來拿借據,指名要由雲裏飛代付」 「這王八蛋!徒兒去……」 「你少給我亂來。」 「難道就任由他勒索不成?」 「日後再說,睡吧。」 「師父,今晚不是要去探虛實麼?」 「你看是甚麼時候了?」 隱隱傳來更鼓聲,馮志超驚道:「老天!怎麼就四更了?師父剛回來。」 「是的,耽誤了很久。」 「那賊老道……」 「睡吧,明天再說。」他不耐地說,對今晚所發生的事,他委實難以啟齒,走了大半輩子江湖的老名宿,不明不白地在牆腳下睡兩個時辰,該如何解釋? 一早,師徒倆正在整理貨擔,印三傻笑著將包裹從床頭搬下,問道:「范爺,今天要上路麼?」 「上路?誰告訴你要上路?」馮志超信口問。 「大爺不是說僱挑行李到漢中麼?」 「不錯。」 「怎麼又不走了?」 萬里長風笑道:「印三,今天不上路。」 印三聳聳肩,傻笑道:「上不上路不要緊,我們可是講好了的,挑一天算一天……」 「對,挑一天算一天,一天三錢銀子,管吃管住,其他的事不用你耽心。」 「哦!好像今早還未進食呢,你說過管吃的。」 萬里長風遞給他一百文制錢,笑道:「你自己到外面找吃的,這裏沒你的事。」 印三搖晃著接過的一吊錢,笑道:「謝謝大爺,一吊錢是一錢銀子,我可有老酒喝了。」 「早上不准喝酒,聽見沒有?」萬里長風口叫。 印三將錢納入懷中,一面向外走一面說:「范大爺,你不說倒好,這一說,可把我的酒蟲兒引出來了。」 客棧右鄰就是本城頗有名氣的白河酒店,午前照例不招待顧客,也不賣小吃。 怪的是今早酒店開了門,進進出出都是些糾糾武夫,甚至有帶了刀劍的人,店門口,兩個佩刀的大漢權充把門將軍。 原來是程家的教師爺,今天在此宴客,據說有貴客從漢中來。 印三人長得清秀,但穿得襤褸,傻頭傻腦,要不是身材長得結實雄壯,準會被人誤認是個十四五歲愣小子。 他袖著手,笑嘻嘻地走到白河酒店的店門外,愣頭愣腦往裏瞧,也不時打量光閃閃的金字招牌。 一名佩刀大漢怪眼一翻,叫道:「喂!你看甚麼?」 印三不住傻笑,伸手指指招牌說:「嘻嘻!我認識這個酒字。」 「你也認識字?」大漢怪腔怪調地問,口氣中充滿惡作劇的成分。 「不認識,只認識這個酒字。」印三仍笑嘻嘻地說。 「能認識一個字,已經很了不起了。」 「誇獎誇獎。」 「咦!你小子倒是會說話呢。」 「我還會喝酒。」 「哈哈!難怪你認識酒字。」 「我會吃狗肉,但並不認識狗字。嘻嘻!」笑聲中,他舉步跨向店門。 大漢伸手劈面攔住,喝道:「你幹甚麼?」 他掏出一吊錢,搖晃著絕:「我要買幾碗酒吃。」 「今天不賣酒?」 「咦!不是賣酒的麼?你是掌櫃的?」 「走開!」 他將錢晃了晃,說:「我有錢,要買酒。」 大漢兇睛一翻,怒聲道:「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,想死麼?」 他斂去笑容,正色道:「別開玩笑,我活得好好地,怎麼想死?不想死。」 「不想死就給我滾!」 他臉色又轉,傻笑道:「滾!地下多髒,我又不是小孩子,不滾!」 另一名大漢笑道:「原來是個愣小子。老三,把他趕跑算了。」 老三一把揪住印三的領口,喝道:「滾你的蛋!」 一推之下,印三仰面坐倒,怪叫道:「你怎麼啦?打人?」 「打人?三爺我還要殺人呢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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