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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六


  搜索隊進入林深草茂的小丘陵區,這一帶即使真有妖魔鬼怪盤據,也不敢大白天與這群暴民抗衡,走避隱潛暫避兇鋒是唯一的選擇。

  太古洪荒時代所遺留的猛獸,就是這樣被人類逐一消滅的。一群有十頭成員的狼家族,一定可以把一頭猛虎逐出獵食範圍外,甚至咬死。

  量天一尺知道權衡利害,小丘陵區內隱居的神秘人物也知道應付手段。

  人可以走避潛隱,房舍卻無法遷移。

  一聲信號傳出,有一組人發現可疑處所了。

  四組人先遍搜四周,最後在茅舍前聚合。不先搜茅舍而搜四周,按理可以主動逼出茅舍內的人。可是一無動靜,似乎沒有人居住。

  兩進三間式茅屋,與一般的鄉村茅舍並無分別。

  也許從量天一尺口中,知道這一帶有神秘人物的隱居,想必不怎麼好惹,因此伏魔劍客顯得小心翼翼,提高警覺防範意外,沒有人出現,更提高了戒心。先派四個人把守在屋前廣場兩側,再派兩個人叩門叫問。

  門是內閂的,久久無人應門。

  一聲暴響,兩人不耐地踹破大門湧入。

  屋中無人,灶火尚溫,表示屋中人離開並不久。按房屋內的佈局,居住的人並不多,設備簡陋,廚房內的設備也少,不可能是一個大家庭有老有少。

  屋四周的雜物很少整理,草木已倚屋生長,屋前的廣場是短草坪,顯然很少有人活動,踐踏的痕跡不明顯,倒可看出修割野草的痕跡。

  這表示茅屋的主人不常在屋前活動,人丁少不常整理,或者有意保持茅屋與四周的環境融合為一體,除非走近,不易發現草木叢中有茅屋,有良好的隱蔽作用。

  伏魔劍客是老江湖,跟在他後面的兩個中年人,更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。三人進入一間內室,盯著摺疊在櫥架上的幾件衣物看了片刻,然後一一抖開。

  「年輕女人的衣物,沒錯。」

  留了小八字胡的中年人肯定地說:「一套翠綠色衣裙,一套淡藍色騎裝。在這一帶婦女,絕不可能穿騎裝。據我所知,妖女似乎不會有騎裝,喜穿月白色衣裙,應該不是她的衣物。」

  「是年輕女人的衣物,錯不了!」

  伏魔劍客說:「妖女秘密逃離信陽時,就不穿月白色衣裙了。這個女人不是茅舍的人已無疑問,得把她逼出來辨認。」

  「賢侄不可魯莽。」

  另一位長了三角眼的中年人勸阻:「妖女如果是昨天入暮時分,逃來這裏借宿,不可能將衣物洗濯、曬乾、摺疊置放妥當。茅屋主人與咱們的事無關,用手段把人逼出來,恐有不便。」

  「咱們已經搜索了半天,毫無所獲。這裏是唯一可以住宿的地方,妖女很可能在這裏投宿。即使這些衣物沒有可疑的徵候,但也沒有不是妖女衣物的確證,一定要找主人查問,不用手段怎能把人逼出來?」

  伏魔劍客堅持己見:「宅主人為何躲起來?分明是心虛。哼!」

  「何不留下幾個人守候,咱們搜完西南角一帶,如無發現,再轉回來好不好?」

  「不能再耽擱了,一定要把主人逼出來,她可能知道妖女的下落,不能錯過機會。」伏魔劍客不接受中年人的意見,轉身便走。

  派了幾個人,找來不少柴薪,就在屋前的小廣場生起火來,濃煙衝霄,樹枝的爆裂聲可遠傳五六里。積薪縱火意圖十分惡毒,主人再不出面,下一步就是焚屋了。

  果然有效,心狠手辣的人必定是贏家。

  「這裏!」右側有人高叫,伸手向右方一指。

  距茅屋約七八十步,出現五個男女。那是一座地窟,一處避賊避兵的安全庇護所。即使把茅舍全燒了,也傷害不到地窟裏的人。

  通常這種避災禍的窟,除了外面的秘密出入口之外,另有與屋內相通的地道,進出口可能在某一道牆下,或者某一間不起眼的小室。五男五女怒容滿臉昂然而來,每人手中都有劍。

  領先而行的一雙老夫婦,依然顯得明亮的老眼中,似乎放射出陰厲的冷光,流露在外的那股殺氣,真可讓膽氣不足的人,遠在三十步外也望之心寒。

  老人的髮髻全白了,眉毛卻是漆黑的,是俗稱的一字眉,眉心的間隙非常小。

  上了年紀的人,眉梢應該是下垂的,眉毛長而形成八字眉,也稱吊客眉。而這位老人的眉梢保持平直,遠看像一字,頗為特殊,令人一見難忘,成為臉型的特徵。

  伏魔劍客臉色一變,那位留小八字鬍的中年人,似乎不由自主打一冷戰。

  「奪魄天君!」

  那位長了三角眼的中年人更是發出驚呼:「這老魔失蹤了十餘年,居然在這種窮鄉僻壤隱遁吃苦虐待自己,有何圖謀?」

  奪魄天君唐英,上一屆江湖十大魔頭之一。

  配稱魔的人,尤真是魔頭級的人,絕不會是隨便為非作歹,無所不為欺凌弱小的下三濫。

  他們大多數是心性與眾不同,行為也特殊,心狠手辣,行事自以為是的特殊人物,對是非的尺度有自己的標準,與世俗所認同的規範格格不入。

  某些人某些事招惹了他們,或者他們看不順眼,那就會發生可怕的後果,他們將會像魔鬼一樣肆行報復,殺孽之重,江湖朋友聞名喪膽。

  招惹他們或被他們看不順眼的人,絕不會是一些凡夫俗子販夫走卒。魔頭級的人,絕不會隨隨便便闖入一間民宅,殺掉宅中的人,搜光錢財搶走大閨女。

  「罷了,真是人不可一日無勢,更不可一世無錢。」

  奪魄天君在草坪旁止步,用感慨的口吻說:「我奪魄天君放下殺人的劍,遁隱在窮鄉僻壤遠離江湖名利之爭,結果成了無權無勢的掉牙脫爪病虎,阿貓阿狗也打上門來放火打劫了。很好,總算有人認識我,亮你們名號旗號,要幹甚麼簡單扼要地說出來,老夫會還你們公道。」

  「你們這麼多人來勢洶洶,不會是淮南盜群的某一股悍匪吧?」老太婆也不悅地說。

  長江後浪催前浪,世上新人換舊人;即使是可以毀天滅地的蓋世英雄,早晚會與閻王打交道。

  歲月不饒人,老了就必定成為風前之燭,瓦上的秋霜。掉了牙脫了爪的老虎,連嘴邊的蟲蟻也無法到口了。

  「原來你這威震天下的老魔,窩在這烏龜也不生蛋的地方遁世。」

  伏魔劍客哪將一個過氣的老魔放在眼下,說的話嘲弄味十足:「那麼,妖女逃來這裏找你托庇,是情理中事了,在下找對了地方。」

  他的目光,用心地打量另兩位女人。

  年長的女人約四十上下,穿的雖是普通鄉婦的荊釵布裙,但掩不住流露在外的高貴風華,成熟的漂亮女人,荊釵布裙掩不住內在的雍容華貴氣質。

  那位十七八芳華的小姑娘眉目如畫,剛健婀娜中流露出文靜端麗的可人氣質,似乎不像一個會武功的大閨女。但手中的劍光華四射品質甚佳,而且分量不輕,不適宜女性使用。

  不用多觀察,第一眼他便看出不是月華曹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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