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霹靂天網 | 上頁 下頁
八〇


  她居然殺了天網的人,而且暴露了身分,別人必定以為她吃了豹子心老虎膽,她卻知道自己怕得要死。

  「嬌嬌,你不是江湖小人物。」

  「我現在就是落荒而逃的膽小鬼。」

  她失聲長嘆:「如果沒有你在身邊,我恐怕屍骨早寒了。于虹,我們能逃出他們的魔掌嗎?」

  「對我有信心好嗎?」

  文斌拍拍她的肩背:「憑伏魔劍客這群垃圾雜碎,想奈何我有如癡人說夢。如果我不想求證,他活不到今天。」

  「他們真會追來?」

  「不會。」文斌肯定地說。

  「不會?」

  「他們在前面埋伏。」

  「哎呀!」

  「記住,當他們現身時,避免接鬥,逃命第一。」文斌正經八百叮嚀。

  「什麼?逃命第一,你怕他……」

  「我要證實一些事,等待撥雲見日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不要問為什麼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不要可是,不久自知。」

  「好吧,我不問。」

  「這才乖。過了前面的中段樹林,就得留意了。注意跟我走,即使有機會殺掉追來的人,也不要動手。記住,逃命第一。」

  「你真的未卜先知?」她更為驚訝了。

  「大概是吧!」文斌放開她的手,把她的包裹一併改繫在背上:「趕兩步他們等得心焦了。」

  她不由自主,灑開大步無畏地向前急走,文斌無畏的形象,把她的勇氣向上急速的提升。

  自從在武昌碰上天魁星之後,霉運一直如影附形跟著她,形容為喪家之犬名副其實,一連串的災難,把她女強人的勇氣和信心,摧毀得七零八落,再也抬不起頭來,快要喪失江湖雙嬌的名頭了。

  也許,碰上文斌,是這期間唯一幸運的事。

  希望福能雙至,今後災滅禍消!

  ***

  她感到疑雲重重,但也感到慶幸快樂。

  文斌一直和她在一起,昨晚更在驚怕中,在文斌的床上,和衣躲在文斌的懷裏,最後在驚懼疲勞中,朦朦朧朧睡了一個時辰。天亮後文斌僅出店走了一趟,大白天不可能深入踩探,那麼,消息是從何而來的?

  未卜先知,畢竟是誇張的神話。

  文斌像她的保護神。

  她更像一個有了倚靠的幸福女人,正由堅強可靠的心愛男人,牽著她的手,引領她邁步走向幸福的未來。文斌的堅強樂觀形象,給與她無窮的鼓舞和信心。

  明知前途將有兇險,埋伏的高手像犬群一擁而至,吉凶難卜,前途多艱,但文斌卻神情愉快,談笑自若,昂首闊步牽著她的手輕鬆走向兇險,走向未來,這份膽氣豪情,她感到光采,同感榮耀!她幸運地找到心愛的男人了。

  當然她心中明白,迄今為止,這個她心愛的男人,並沒真正屬於她的。

  江湖混世男女,就算上了床同衾共枕,攜手走向海角天涯,也沒有所謂歸屬問題,除非雙方都認真,單方面感情發展一廂情願,不會有結果的。楊瓊瑤不是江湖人,但也有江湖的人襟懷。

  文斌拒絕接受她全心付出的感情,她知道不會有結果,所以把感情埋在心底。

  她不要做一個無依卑下的可憐弱女,懇求不愛她的男人收容。

  大道向東延伸,右面是面積相當廣闊的樹林,再向東是雜草叢生的荒野。

  路左,一片山坡的小河旁有農舍,田野向東北伸展,遠遠地,可隱約看到二十里外的青山,那是八公山區。淮南大平原其實也有山,只不過不能算山而已,也許可稱小嶺或者丘阜,讓大平原的景色多幾分變化。假使路右的樹林有埋伏,他倆必須向路左的小坡小村落逃。

  月華曹嬌畢竟心有餘悸,心情因逐漸接近樹林而逐漸緊張,目光不住投向路左的小坡地,預先相度逃走的路線,心虛的神情愈來愈明顯。

  「你不要媚眼亂轉亂瞟。」

  文斌看出她的心意,用調侃的口吻說:「在大群獵犬的追捕下,狐狸唯一的希望是有多快就走多快,愈遠愈好。躲進那座三家村,保證你連一個鼠窟也找不到藏匿處。在城市這些人畢竟有點顧忌,在郊野村落他們就是皇帝,甚至會放上一把火把你薰出來,殺光村民也不是什麼駭人聽聞的事。而且,小村裏可能有他們的人,兩面一堵,結果如何?」

  「烏鴉嘴!」

  她大發嬌嗔:「少說幾句霉話好不好?你這張嘴真毒,說福不靈說禍靈,真討厭!」

  「嬌嬌,你怕什麼呢?人活在世間,真正可稱為聖賢的人有如鳳毛麟角,何況三代之前聖賢都死光了。」

  文斌的話充滿嘲世味:「所有的人,包括你和我,或多或少做了些大大小小的虧心事,所以也須為自己所作的事負責,硬起頭皮去頂。你得到些什麼,就得付出些什麼;既然你要得,就必須有付的準備,和付的勇氣,是不是?禍福無門,唯人自招;你早有心理上的準備,對不對?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談禍福,有些玄。有人認為是宿命,有人認為是自招;但兩者並不一定正確,有時靈有時不靈,所以說玄。有時候,另有變數,所以說:人在家中坐,禍從天上來,這是變數,可能是意外。你走在路上拾了一錠金子,是意外,而不是命定該是你的。這錠金子,可能出人命,遺失的人去上吊跳河。你拾了金子而出了人命,你有福了,卻丟了一條人命,是福是禍?玄吧?」

  「你愈說愈玄了。」

  「因為玄,所以我這蠢腦袋懶得去參玄。也許你認為在壽州,伏魔劍客本來無意欺負你。但由於我在你身邊出現,引起他的不滿,更引起他的殺機,要打破我的頭,這件事純屬意外。我是意外介入的倒霉鬼,與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無關。是嗎?」

  「那混蛋早就注意我了,在九江就和他們起過衝突。你確是意外介入的,是我連累了你。」

 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:「也許是宿命吧!我幸運地和你走在一起,禍福已命定了的,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。」

  「哈哈!這是你的看法,並不正確。」

  「你以為……」

  「我如果不自招,就該看到他就挾尾巴滾蛋,渾身發抖溜之大吉,豈不躲過這場災禍了?那混蛋應該見好即收,但他卻存心招禍。我還沒證實他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,所以他的頭還是完整的,一旦……走!快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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