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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


  ▼第六章 斷線結網

  王吏目對三絕劍客公羊兄所說的話,的確是有感而發。

  人無遠慮,必有近憂,如果真能無牽無掛,真能看破名利生死,就不受威嚇,不在脅迫下低頭了。

  自從上次接待了五位暴客之後,不到半月,他便暗中把家小秘密送走了,家中只剩下他和兩位僕人,整座大宅顯得冷冷清清。

  現在,他不怕對方再用滅門的恫嚇威脅他了。

  但恐懼仍在,那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,總覺得禍患未了。他不是真正無牽無掛,能看破名利生死的人,做了虧心的事,一直就感到食寢難安。

  他當然聽到一些風聲,只是不便說出而已。

  三絕劍客勸他放寬心,不要疑神疑鬼。可是,他哪能寬心?一個心中有鬼的人,疑神疑鬼是理所當然的。

  這期間,他暗中留心江湖動靜,以他的身分,打聽消息的門路多得很,所知道的消息令他食寢難安。

  有關本身的消息,他更為留意。

  天網在青龍灣全軍覆沒的事,最令他心驚,這是天網十年來,最慘重的一次失敗。

  按理主持天網的人,應該下達十萬火急召集令,為覆沒的天罡七星復仇,追查參與襲擊的江湖群豪,加以嚴厲的制裁。

  可是,毫無動靜。

  他只是一個不負責行動的聯絡人,事實上無權參與決策,甚至不可能瞭解上兩級的人是何來路,只知道與他連繫的人是何底細,其他皆無法過問。

  令他憤慨不安的是,天網竟然沒有任何後續的行動。

  這是不可能的事,以往,天網的報復極為猛烈,查出干預的人,雷霆攻擊立至。

  大宅冷清清,膳堂內一燈如豆,他一個人面對孤燈,心情落寞地喝悶酒。兩位僕人已經自行歇息,知道他心情不好,不來打擾他,讓他獨自借酒澆愁。

  大熱天,夜間暑氣未消。但所有的門窗都是閉妥的,膳堂只有他一個人,面對孤燈獨酌,外人如想進入,必須毀掉門窗才能登堂入室。

  他聽到了不尋常的聲息,眼神一變,隨手將擱在長凳上的連鞘長劍,沉靜地插妥在腰帶上。

  喝掉一杯酒,他將菜油燈多添了幾根燈芯,火焰倏旺,膳堂的光度增加了一倍。

  「你很機警精明。」身後突然傳出悅耳的女性語言:「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中的高手,居然能及時發現警兆,佩服佩服。你該在江湖上大展抱負,在這裏安於現狀做一些雞毛蒜皮小事,未免太委屈你自己了。」

  「事實上在下並沒發現有人入室。」他左手握了一隻酒杯,右手藏了一雙竹箸,並沒站起轉身:「而是你身上散發的品流頗高的脂粉香,我這裏本來有女人,但從不使用這種香味的脂粉。現在,我知道你還有同伴。」

  「對,有同伴。你這宅子應該還有其他的人。」

  「不在了,就我一個,芳駕必定有所為而來,何不當面賜教?請坐。」

  沒有走動的聲息,對方不接受招待。

  「應該說,為你而來。」女人的嗓音仍發自他身後。

  「你找到我了。」

  「我抱歉。」

  「不必抱歉,做你該做的事。」他感到寒流發自尾閭,膳堂好冷:「能否將理由見告嗎?」

  「不能。」

  他向下一挫,滑落桌下,轉身的剎那間,手中的杯和箸同時向後發射,貼地竄過桌對面,斜躍掠走大迴旋,劍就在這瞬間出鞘。

  倒抽了一口涼氣,舉劍的手呈現顫動。

  兩個穿灰綠色夜行衣的年輕女人,站在他先前所坐處僅距一丈左右。

  燈光下可見臉形,眉目如畫,看年歲約在雙十年華,也許更小些,一個手中托住他擲出的酒杯,一個手指挾住他發出的一雙竹箸。

  按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,夜間竹箸和酒杯難見形影,勁道十分猛烈,而且是出其不意向後發射的,比他高明一倍的武功名家,也無法避開他全力發射的杯箸。

  這表示兩個女人武功造詣,不止比他高一倍,而是高出數倍,情勢險惡。

  真正令他驚恐的是:他知道這兩個女人的來歷。雖則他並不認識這兩個江湖女浪人,但憑他的見聞和經驗,便知道碰上的人是何來路了。

  兩個年輕的女人年輕貌美,但卻有鮮明的特徵,一高一矮,體型相差明顯。

  高的身材接近六尺,與中等身材的男人相等,隆胸細腰,流露出強悍矯捷的英氣,一般矮身材的男人面對面一站,在氣勢上就被她壓得抬不起頭來。

  佩的劍也夠重夠長,是兩斤上下的三尺劍,劍在手向前一伸,威力可及六尺以上。

  「日精月華江湖雙嬌。」他脫口驚呼:「怎麼可能是你們?你們不是他們的人。」

  他們,意指上次光臨的五位暴客。

  據他所知,江湖浪女與那五位暴客,扯不上任何關係,如果牽址上了,那一定是敵對的兩方有了利害衝突。

  「咦!」高身材的日精瞥了手中的酒杯一眼,驚訝的神色顯而易見:「本姑娘受騙了,我們所知道的是,你一家十餘人丁,會一般拳腳的人,不超過一半,勉強可稱為三流高手。而你,卻是一流中的一流高手,而且,你竟然知道我們江湖雙嬌的底細。」

  「你們為何找我?」他硬著頭皮問:「聽口氣,你們並不認識我。」

  「現在,雙方都認識了,命運也決定了。」

  「你們……」

  「不必多問了,反正你必須死了。」日精陰森森地說,美麗的面龐不再令人覺得可愛:「注定了要被殺的人,沒有知道理由的必要,如果世間真的有鬼神,到陰間自然會明白致死的原因,你是我的……」

  酒杯先飛旋而出,人像流光隨杯前撲,半途長劍出鞘,身劍合一幻化為虹影,一閃即至。

  他知道,那隻酒杯射來的勁道和速度,絕對比他所發的勁道強一倍,目力已難看清,怎敢用手接?跟來的劍影,更令他膽落。

  向下一仆,貼地側竄出丈外。

  糟了,劍光如雷電下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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