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霹靂刀劍情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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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當你希望多活一個時辰時,務必把蠟燭吹熄,那玩意比一個人所需的空氣多一倍。」 「饒我……」尤城主狂叫,踉蹌向室門衝。 「好好享用你的珍寶吧!你這懦夫!」 沉重的石門,從夾牆中滑出,閉上了。 「開門!放……我……出去……」尤城主發狂似的,狂亂地推扭右壁上的一塊方石。 兩尺見方的石塊,是石壁的一塊,原來是可以推入兩尺的,下一塊石壁安裝了啟閉石門的扳拉。 可是,石塊絲紋不動,必須擊碎或撬落了。 「放……我……出去……」尤城主拍打著石壁狂叫。 *** 客船靠上了池州府碼頭,暮色蒼茫,碼頭上人聲嘈雜,熱鬧非常,目的地是池州的旅客,紛紛拾掇登岸。 許彥方用天風劍挑了包裹,隨著人潮向城門口走去,再過半不時辰城門關閉,就得在碼頭的客棧投宿了。 他是僱了小舟,到達湖口,再改乘九江至南京的長程客船的,目的地是池州。 九華山地藏菩薩道場,一位叫劉誠的人,是流雲劍客劉安邦的堂叔,不是江湖人。 他要將流雲劍客兄妹的死訊,以及復仇的經過,告訴這位劉誠,希望劉誠往返山東故鄉時,轉告流雲劍客的親友。在短期間,他不打算北上。 剛踏進城門,斜刺裏鑽出三個青衣人。 「許……許兄,兄弟領路,南大街最上流老店悅來賓館。」為首的青衣人含笑行禮,伸手要接他劍上的包裹。 「混蛋!你是陰魂不散呀?」他怒叫,撥開鬧江蛟的大毛手:「你欠揍是不是?」 「許兄,你就做做好事吧!」鬧江蛟的臉成了苦瓜臉。 「大小姐要我接人,接不到人我可就慘了,這幾天大小姐像是吃錯了藥,等你等得心焦,見了誰都火冒三千丈……」 「去你的!」 「莊主夫人更不好伺候,在悅來賓館坐鎮等女婿……」 許彥方撒腿便跑,鑽入一條小巷飛簷走壁,溜之大吉。 他這才想起大江是飛揚山莊的勢力範圍,這幾天躲在船上總算沒露面,一上碼頭就瞞不了那些黑道眼線的耳目。 大概他在湖口上船,就落在眼線監視下了,所以范夫人母女搶先到池洲等地。 要說他不喜歡范雲鳳,那是違心之論;那小丫頭予他的第一印象十分鮮明,潑辣中有可人的溫婉。唯一的心理障礙,是他不願與黑道人士交往,說不定,有那麼一天,管閒事與黑道人士結怨,黑道人士有幾個不作奸犯科的? 做黑道大豪的女婿,非他所願,所以,他要逃避,雖則他對范雲鳳難以忘懷。 接近大西門,城門已閉,一不做二不休,偷越城關走上了至九華山的大道。 遠出五六里,前面出現五里亭,亭旁有十餘戶人家,有兩家野店的燈籠在微風中款擺。 「晚膳有著落了!」他想。 店門沒有關,跨進店堂,他怔住了。 小小的店堂,只有六副座頭,內側角落的一桌,擺滿了酒菜,只有一個食客,連店伙也不在。 是姜玉琪姑娘,翠綠羅衫翠綠裙,明艷照人,臉上又羞又喜的神情十分動人,完全不帶絲毫武林英雄味,不拆不扣的青春美麗,含苞待放的少女。 姑娘的母親白衣修羅美得像女神,女兒那能不美? 頭上代表待字閨中少女的三丫髻,用珠環、銀釵,可是其中一枚是金的。 一點不錯,是他要姜玉琪轉交范雲鳳的金環釵,燈光下顯得特別醒目。 年輕小伙子做事大而化之,通常漫不在乎,等到事故發生,這才知道後悔。 他想起交還環釵時,姜玉琪所說的話:「許大哥,這可是你心甘情願給我的啊!」 而現在,小丫頭卻用在自己的髮髻上,那代表什麼意義? 他想退,想溜走,堂後搶出英俊魁偉的姜少谷主。 「許彥方,休走!」姜少谷主嗓門夠大:「我要和你當面了斷,你是個男子漢吧?」 「了斷?」他不能走,踏入食堂:「嘿!你膽子大起來了呢!是不是又學了幾手絕活……」 「你聽我說。」姜少谷主臉一紅:「錯了我認錯,我初出道,難免犯錯,我魯莽、衝動、驕傲,你把我作弄得下不了臺,所以恨得要死,不顧後果打了你一記六陽神掌,你也狠揍了我一頓,你如果小心眼,認為我仍然欠你一頓揍,那你就揍我一好了,來吧!」 「你是這麼好的一塊料。」他拍拍姜少谷主的肩膀嘲弄地說:「我哪好意思再揍你。」 「咱們是不打不相識,交個知己朋友,如何?」姜少谷主不介意他的嘲弄:「我是真心的!」 「以後再說,似乎我和你妹妹,有一段公案沒了。」 「我在鄰店等你,不見不散。」姜少谷主欣然大踏步出店走了,一個勇於承認錯的人,連步伐都是堅定的。 「大哥,請。」姜玉琪羞笑著肅容。 「你怎麼知道我走這條路?」他將劍和包裹擱在長凳上就座,臉上有友好的笑容。 「范老黑的鬼門道,那瞞得我們呀?」姑娘頗為得意:「但然,他們的消息靈通得很,人多嘛!」 「給我。」他將手一伸,忍住笑。 「給什麼呀?」姑娘裝糊塗。 「不要說那支金環釵是你拾得的吧?」 「當然不是啦!那是我訂親的聘禮呢!」姑娘連脖子都紅了,羞態可掬,但勇氣十足:「我可沒偷沒搶,也沒有拾遺物的壞習慣哦!」 「皮厚!」 「為了終身幸福,皮厚些又何妨?」姜玉琪的笑容隨即消失:「我感覺得出你有點喜歡我,要不我那敢自作多情嫁一個不喜歡不愛你的人,那是不把自己當人看哪!」她摘下環釵放在桌上,眼前朦朧:「你自己還給范姐姐吧!讓她知道這場遊戲是結束的時候了。」 「給我時間。」他溫柔地按住姑娘手:「好嗎?」 「我等你一生。」姑娘以手掩面:「甚至來生。」 「來生遙遠得很呢!傻丫頭。」他拉姑娘排排坐,將環釵插姑娘的髮髻:「要是不喜歡你,我會注意你嗎?我會擺脫范老黑的人。」 「擺脫不了的,哥!」姑娘興奮狂喜地一頭鑽入他懷內:「除非你一輩子足跡不到江南,那多無趣?」 「是無趣!唔!煩人……」 「沒有什麼好煩的,哥,我有更好的辦法。」 「什麼辦法?」 「那是我的事。我餓了,一直在等你呢!」 「我吃得下一條牛。嘿!你老哥不來嗎?」 「我爹娘在隔壁。」姑娘春風滿面替他斟酒:「一定怕挨罵,他敢來?」 果然不料,鄰店傳來的大嗓門從店門飄入。 「兒子,你真有出息啊!」姜谷主顯然有意讓整個五里亭的人都可以聽到:「在南康,你讓那個什麼溫飛燕揪著鼻子走!在這裏,你一見玉笛飛仙就手足無措賠不是……」 「老爺,你就少說他幾句吧!」是白衣修羅的聲音:「老是瞧咱們的兒子不順眼,畢竟她是長輩,咱們的兒子那能得罪她呀?她那個寶貝兒子,在我面前還不是唯唯諾諾的應聲蟲?兒子,坐下來,你不餓呀?」 「你老哥是不是在追范雲鳳?」他笑問。 「少胡說!」姑娘擰了他一把:「你真笨哦!」 有酒有菜,他才不笨呢! (全書完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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