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魅影魔蹤 | 上頁 下頁
一三二


  「長……上……」大漢上氣不接下氣大叫:「九州冥魔……在下面……傷……傷了我們不……少人,長上快……快下去接應……」

  四海牛郎剛穩下馬步,臉色一變,發出一聲信號,飛步向南衝。

  爪牙們架起受傷的同伴,隨後急撤。

  受傷的人為數不少,笑孟嘗搖手示意同伴不必追趕。傷害受傷的人,趕盡殺絕,是江湖禁忌。

  「回去看看。」

  笑孟嘗並不擔心旭園的安危,子侄們和助拳的朋友,防守旭園綽綽有餘,對方除了封鎖騷擾之外,不可能驅使爪牙攻堅,否則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。

  亡命之徒並非真的不怕死,冒死攻堅枉送性命何苦來哉?

  「我去叫飛虎那些人。」楊明乘機脫身:「那些淮河好漢居然妄想向九州冥魔討債,正好給他們有面對九州冥魔的機會。」

  他一躍三丈,向北面飛虎的撤走處狂奔。

  「等我……」碧瑤急叫,收劍飛奔。

  追至登山小徑,她愣住了,小徑中鬼影俱無,楊明可能已鑽林追趕飛虎,她怎知該向何處追?嘆了一口氣,沮喪地一步一回頭。

  她感到沮喪,楊明不願親近她的態度並沒改變。

  ***

  率眾圍困旭園的主將是九州會主,目的是騷擾,阻止園內的人登山策應笑孟嘗,本來一切順利,目的達到了,旭園的人難越雷池一步。

  可是變生倉促,怪影突然出現,與榆樹幹同色彩的裝束改變了,改為灰綠色的松葉紋衣褲,同色頭罩。

  雲龍山的樹林以松柏為主,全是一兩百年樹齡的茂林,林下僅生長著一些不怕松柏排斥的野草荊棘,視野比榆林稍好些。

  但旭園的四周,栽的並非全是松柏,視野甚至比榆林差,怪影飄忽如鬼魅,此隱彼現幻沒無常,重施一擊即走的老把戲,把人打得半死而不將人打死,把九州會主四五十個爪牙,打得暈頭轉向叫苦連天。

  四海牛郎藉機擺脫楊明,哪有膽氣搜殺九州冥魔?等笑孟嘗撤下山,旭園附近已無敵蹤。

  化明為暗,爪牙們不再公然出面示威,這對採取守勢的人不利,摸不清對方將採取何種行動,不知該採用何種對策應付變化。

  日日防饑,夜夜防盜,無時無刻皆需提高警覺,日子難過。

  暴風雨前的平靜期不會太長,更強烈的暴風雨即將接踵而至。

  楊明成了抵抗外地強龍的主將,聲譽鵲起,壓下了笑孟嘗,城狐社鼠們服服貼貼聽候他差遣。

  一連兩天,負責偵查南鄉一帶的潑棍,由於不敢放膽追躡,因此所獲的消息有限,只知一社一會的人,正在積極查訪九州冥魔藏匿的地方,無暇兼顧收服笑孟嘗的事。

  據一社一會的爪牙們無意中透露的消息說,他們認為九州冥魔如不早些解決掉,逼笑孟嘗協助建山門勢不可能,因此目下最優先的目標,是除去九州冥魔。

  偵查網不但佈在四鄉,城內城邊上也派有爪牙偵伺。

  這表示在近期間,不會有人到旭園撒野,無形中戒備便鬆懈了些,不必聽到稍異的聲息便草木皆驚,正好不時結夥外出踩探動靜。

  這天午後,興隆客棧沈東主的私人花廳中,五位品茗的人皆神色凝重,氣氛沉悶,令人不安。

  多臂猿是主人,這期間,在內盛有暗器的皮護腰不離身,甚至帶了匕首,隨時皆準備應付不測。

  這次抵抗外地強龍的行動中,他奮起周旋的表現可圈可點,不再是和氣生財的店東,倒有點像保護巢穴的猛獸。

  中原鏢局局主飛槍將,表現得也相當積極,所有的鏢師皆全力支持不與強龍妥協的行動,不介意日後走鏢可能發生的兇險。

  笑孟嘗今天笑不出來,一社一會狡詐多變的手段,令他感到憂心忡忡,壓力沉重。

  對方不按江湖遊戲規則亂搞,他確是窮於應付,死傷了不少朋友,善後的事已讓他焦頭爛額。

  夜遊神老眉深鎖,世故的面孔居然流露出憂慮神情。

  在座的人中,他是上一代的名宿,輩分最高,按理他應該負起撐大旗的主事責任。

  但他不是本地人,只是一個無意中涉入的老一輩遊俠,與各方的利害無關。

  插手干預是有限度的,強龍與地頭蛇之間,誰勝誰負,不論結果如何,事後他都會帶了孫女離去,僅在聲望上受到影響而已。

  當然,他難免替徐州的情勢擔憂,一旦笑孟嘗撐不住,道消魔長,他不願見到這種變局,日後很可能掀起江湖爭霸戰的風暴,誰也休想脫身事外。

  楊明是唯一保持樂觀冷靜的,他是晚輩,不想逞能表示意見,除非有人問他的看法。其實,他才是今天聚會的中心人物。

  「他們突然偃旗息鼓,像伺鼠的貓等候機會撲上,委實令人擔憂,我們能撐多久?」笑孟嘗的話,充滿無奈與失敗感:「只有千日做賊,哪能千日防賊?」

  「如果我是你,就採用順德飛虹劍客的手段,一鼓作氣殲滅他們,這是唯一可絕後患的最佳手段。」夜遊神已從師弟掌裏乾坤處,知道四海牛郎的事故,所以成了主戰派。

  「飛虹劍客的女兒神針織女,目下仍盯牢這個牛郎,牛郎不但無法再威脅飛虹劍客,反而擔心神針織女給他致命一擊。項老弟,不要做爛好人好不好?」

  「那我豈不成了地方惡霸土皇帝了?」笑孟嘗一臉苦相:「你能要我帶了一群有如暴民的人,前往奎河的上奎村,把住在村內的九州會首腦人物,宰絕殺光埋在麥地裏做肥料?」

  「他們能圍你的旭園叫打叫殺,你為何不能以牙還牙襲擊上奎村?」

  飛槍將奮然說:「要去,我打前鋒。他娘的!早些天他們就派人找我,要我將他們的山門旗號,並插在鏢局大門外,走鏢時鏢車也要加插他們的旗號。按規矩,並插他們的旗號,常例錢不能少於十之三。中原鏢局向州衙繳稅,也只有十之一,他們要瓜分我的財路,我寧可和他們拼了。楊明,你怎麼說?」

  「我已經把他們的注意力引過來了,我才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。」楊明臉上看不出愁容,泰然自若有勇者的氣勢:「我一點也不擔心他們玩弄陰謀詭計,更不在乎他們那些高手爪牙如何厲害。他們如果不能除掉我,就不會分心調兵遣將向你們撒野。所以近期內,是我和他們的糾紛。九州冥魔更是他們的心腹大患,這期間他們將日子難過。就算他們能擺平九州冥魔的事,我這一關他們也難過。超級強龍碰上我這超級地頭蛇,他們的勝算不多,沒有立足點,他們能支撐多久?」

  「賢侄,你認識九州冥魔嗎?」笑孟嘗突然向他笑問:「聽那些人說,在靈璧就有一個姓楊的大漢,自稱是九州冥魔,打了他們幾個人。」

  「在豐縣,也有一個大漢宣稱是九州冥魔。」多臂猿接口:「把一群護寶專使整得人寶兩失。」

  「可惜我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,也許見過而不知道他是九州冥魔。」楊明說:「由於他威震江湖,卻又無蹤可尋,所以有人冒充他為非作歹。九州會主神簫秀士東門秀成,便是冒充者之一。我上了當去投奔九州冥魔,幾乎送掉性命,要是沒有李老前輩和小瑩姑娘及時相救,屍體早就餵了蛆蟲。所以,我不會放過那混蛋的。而且我深信真的九州冥魔,也不會放過他們。諸位只要堅定不移抵抗到底,杜絕他立足壯大的生路,這些爭名奪利的亡命,在這裏無法立足,前途茫茫,死傷日增,能支撐多久?因此根本不必擔心千日防賊的隱憂,讓他們來找我。我那群狐鼠正佈網張羅,不久定可來一個捉一個。」

  他所說的狐鼠,指的是城內城外各幫派地棍,燕子樓幫便是其中之一。

  這些城狐社鼠都心甘情願接受他的差遣,展開團結抵禦外侮的行動,一社一會的眼線已經不敢再來走動,他成為抵禦外侮的司令人。

  「賢侄,我們不但有禦外侮的決心,而且全心意支持你。假使我有出擊的能力,我將毫不遲疑出擊,守備是最糟的下策。賢侄如果有意出擊,務請把我們計算在內。」

  笑孟嘗的話,表達了強烈的求戰態度。

  「還不是時候。」楊明對笑孟嘗改變態度頗感意外,這位爛好人先前把出擊說是暴民:「其實出擊不是上策,因為你們付不起損失慘重的代價。他們不同,全是些亡命,江湖混世龍蛇,再加上有社規會規約束,爭名奪利奮勇爭先,死不怨天尤人,一刀斷頭認為是命該如此。必須等他們銳氣盡消,產生無利可圖不如早散的念頭,那時出擊便可以最少的代價,換取徹底的成功。」

  他的分析頗具說服力。

  這些老江湖為情勢所逼,事實上的確拿不出更好的主意,防守已是不易,逞論出擊?

  「似乎咱們目下可做的事,是忍耐等待了。」笑孟嘗嘆了一口氣:「我希望能見到九州冥魔,向他道謝靈璧救女的恩情。賢侄,我本能地感覺出,你會見到這位神秘怪傑,請替我致意好嗎?」

  「見到他我也不認識呀!」

  「敞師弟曾經懷疑你是九州冥魔,希望你取消嚇人的惡魔綽號。」夜遊神伸手拍拍他的肩膀:「我到潁州盜九州冥魔的金銀財寶,是倚老賣老想戲弄他一番而已,見到他,替我代致救孫女的謝意和歉意。相信我,你一定會和他見面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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