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魅影魔蹤 | 上頁 下頁


  「叮」一聲脆響,另一枚制錢,擊破了漆金雕架上的一隻水晶八寸飛鷹。

  「為人不做虧心事,不怕半夜鬼敲門。」他的嗓音變了腔,幽幽地、森森地,令人入耳便毛髮森立,一點也不像人聲。

  「啪!」又跌破一隻景德御窯出品的中型青花承露盆。

  「如果不出來講因果,明晚我再來放火。宅中陳列有許多足以破家的禁品,順德的陸知府會笑得牙關也將掉下來。好漢作事好漢當,閣下最好做一個好漢。」

  那隻青花御窯承露盆,就是可破家的違禁品,只許皇家的宮苑擁有,只能在皇宮或王官陳列。

  八寸高的水晶飛鷹,也是百分之百違禁品,只能讓官宦人家擁有,被查獲可能被枷號示眾十天八天。

  運氣不好碰上一個是嫉惡如仇的酷吏,枷一天就枷死,不會活著卸枷,死活大權全握在執刑人手中。

  廂門悠然而啟,飄入一朵彩雲,幽香入鼻,輕靈地飄呀飄,彩裙也飄飄,腳下無聲,像是離地五六寸,就那麼悠然飄過來了。

  很美很美,而且年輕,瓜子臉蛋透著俏皮機靈,粉臉桃腮眉目如畫,曲線玲瓏引人遐思,那含蓄的一抹矜持微笑,動人而不動人情慾。

  是女貴賓兩個中的一個,另一個被打得昏天黑地。

  「有講因果的必要嗎?大爺。」女郎在他的左前方丈外側止步,日不轉瞬凝視他的雙目,似想捕捉他的眼神變化,也可能想看出他頭罩內的雙目外貌。

  「不能因為田大爺是隱身大盜,就不用說因果呀!」他安坐在大環椅內,等候對方突襲。

  「那就更不必說因果了,他本來就是盜呀!」

  「那就與我的看法不同啦!」

  「爺臺的因果怎麼講?」

  「得等他來聽。」

  「爺臺認為我不配聽?」

  「那我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他伸伸懶腰,雙手仍分握著制錢:「我只知道一切是非黑白,必須雙方當事人當面說清。哦!小姑娘,你認為你配?」

  「我叫徐菡英,去年獲得前輩賜贈綽號。」

  「啃!你多大了?闖了幾年道?這麼一位香扇墜似的小丫頭就獲得綽號,可喜可賀。」

  「目下名動天下的武林四女傑,並不比我大多少呀!她們只不過闖過早三四年,而且有輝煌的家世蔭庇而已。」

  徐菡英流露出自負的神情,居然抬手拍拍曲線動人的酥胸:「我的劍術武功,絕不比四女傑差。有一天,我會找她們較量較量。」

  「武林四女傑早些天在江西同時現蹤,大鬧情愛糾紛,你去找她們吧!這裏的事你別管,除非你與見我生財田大爺有過命的交情。」

  「我和田大爺的愛女有交情,今晚來她家見識見識演戲曲的。為朋友兩肋插刀,我哪能袖手旁觀隔岸觀火呀?我神針織女日後還能在江湖充人樣?」

  「哦!你就是那位被稱為江湖新秀,一鳴驚人的神針織女?失敬失敬。」他說話的口氣,卻毫無敬意。

  「我的無影神針百發百中。」

  「也許吧!只是……只是……」

  「只是什麼?」

  「你這麼一位漂亮美麗、年輕靈秀的人見人愛大姑娘,眼高於頂雄心勃勃,怎麼就笨得被綽號綑死了?」他坐得更舒坦自在,說的話嘲弄味十足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大姑娘聽了上半部話,樂得眉開眼笑,聽完可就黛眉一挑大發嬌嗔啦!

  「那種爛綽號,爛得不能再爛了,你居然歡天喜地承受,拿來當活寶洋洋自得,嘖嘖嘖!替你贈綽號的人有意坑你,知道嗎?」

  「你……你胡說……」大姑娘氣得跳腳。

  「我問你,如果出了一個以牛郎為綽號的人,就算是仇人吧!一旦碰了頭見了面,你們是前生注定,不要錯過大好姻緣呢!抑或是歡喜冤家,你殺我的牛,我撕你的布?鬧翻消息傳出江湖,誰還敢追求你呀?似乎天注定你們牛郎織女該結大好姻緣,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仇敵。大姑娘,笑不出來了吧?」

  大姑娘一愣一愣地,半張著可愛的小嘴引人發噱,似在思索他的話意。

  「好吧!我有個好主意。」他拍拍膝蓋表示高興,也的確在眼神中流露出熱烈神采:「可以說是妙主意。」

  「你說什麼?」大姑娘傻傻地問,顯然只顧思索,沒聽清他的話。

  「我說,我有個好主意。」

  「什麼好主意?」

  「你美得像……像西子王嬙……不,美得像織女好了,大方亮麗而且慧黠俏皮,人見人愛,我也不例外。好,我改綽號,改九州牛……不,改四海牛郎好了。對,四海牛郎,牛郎配織女是仙配,你是我的……」

  「該死的!你可惡……」大姑娘火冒三千丈,食中二指向前虛空猛點,指勁絲絲銳嘯,是可以外發傷人,甚至外發殺人的神奇指力,相距丈外她坦然出指遙攻,可知對自己的修為極具信心。

  以大姑娘的年歲估計,從娘胎裏練起,也不過練了十五六或十七八年,怎麼可能練至內功可外發傷人境界?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
  大姑娘有意賣弄,以神奧輕功步步生蓮身法,似是虛空飄浮接近的示威性表現看來,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事,那得下半甲子或者四十年苦功,才能獲致的成就。如果天資不足,修一千年也是枉然。

  沉重的虎皮交椅,突然拔移側方近尺,似乎與指勁相配合得恰到好處,指勁破空,交椅斜移,速度相等。

  這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事。

  虎皮交椅是自南越運回的紫檀木所製,重達百斤以上,兩個健僕搬動尚可勝任,一個人搬可就大感吃力了。

  人坐在椅內,僅雙足前伸著地,向後撐挪尚有可能,拔升橫移……不可能。

  不可能發生的事,正陸續發生。

  「打打鬧鬧別有情趣……我喜歡……」他嬉皮笑臉,幸好惡劣的神態被頭罩所掩蓋不至於外露。

  「我要殺掉你……」大姑娘真氣瘋了:「給你一針……又兩針……」

  先是左手一場,晶芒破空。

  接著右手伸出袖口急揮,兩絲晶芒閃動。

  是不需用定向絲穗的飛針,目力超人的高手才能從側方看到淡淡芒影,在前面,絕不可能發現針的形影,所以稱為無影神針。

  不可能發生的事又發生了。

  坐在交椅內挨針,似乎注定了必定遭殃,絕難躲避。

  「叮」一聲脆響,他置在膝下的手掌向上一拂,斜拋起一枚制錢,奇準地擋住了飛針,針與錢向上一崩,散跌在他的腳下。

  「叮叮!」又飛起兩枚制錢,同樣準確地擋落了另兩枚飛針。

  所冒的風險太大,他居然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。

  大手一伸,接住震落的一枚飛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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