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 |
七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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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多種接觸,張家全,其實並沒有被弄糊塗,反而清理出明晰的頭緒。 新朝的小皇帝要來五臺山玩耍,這位小皇帝目下沒有大權,暗中豢養了一批爪牙死士,準備與他的攝政王皇叔奪權。 三旗侍衛的精銳要來護駕,侍衛的名教頭也同來,其中有三絕狂叟。 燕山三劍客目下應該不在太原,追逐鬼谷老人到河南去了。當然,太原方面很可能把他們召回,更可能趕來與侍衛們會合。 京師方面派有人來,大同方面也派有人來。這些人,都奉有命令清除盜匪歹徒,嚴緝可能作刺客的人。 風塵三俠作刺客已無疑問。 飛虹劍客找三絕狂叟算賬,勢將捲入皇家的糾紛,侍衛一定會將這位老劍俠當作刺客來格殺。 刺客恐怕不只是圖形中的七個,一定還有其他的人。 比方說,那位要來拜佛許願的江姑娘,這時候來拜佛許願,要不是瘋了。就是活得不耐煩;要不,就是學荊軻的女刺客。 他,當然處境極為惡劣。 他宰了已經投降新朝的黑風大王,宰了青袍人的兩個爪牙,兩個死鬼必定是夏都堂手下的高手,這罪名大得足以抄他的家滅他的族。 他一點也不怕,他沒有家讓人抄。也沒有族可讓人滅了。 他本來要走的,走得愈遠愈好,遠離是非場。但現在,他不走了。 三絕狂叟,燕山劍客。好吧!早日了斷,免得牽腸掛肚的。 他不想干預別人的事,也不想參預別人的事,他自己的事已經夠忙了。他對新皇朝毫無認識,李闖王退出山西僅有兩年多一點,山西被大清兵整理得呈現一片升平氣象是事實,所以他對行刺皇帝的事興趣缺乏。 他心中估計,三絕狂叟很可能已經來了。妙手摘星也是三旗侍衛教頭,地位與三絕狂叟相等,兩人先來了該是合理的猜測。 天一黑,他已到了台懷鎮東北角的山林內。 鎮有兩百餘戶人家,一年到頭接待香客和遊客,雖則承平時間不到兩年,這裏已經成為相當繁榮的小市鎮了,比山西南部各城市復元得快得多。 三條路從鎮中伸出,東北至山,東南至龍泉關,西北是登五臺的大道。 鎮中燈火明滅不定,可看到馬和車進進出出。乘馬進出的騎士,幾乎都是勁裝帶刀劍的人,而且都是快馬加鞭橫衝直撞。 他頭上戴了豹皮頭罩,穿了豹皮背心,腰間的豹皮革囊盛有換形的工具,晚間出現,真會嚇破膽小朋友的膽。 寒氣甚濃,三更天,鎮上的活動逐漸靜止。遠處的山林裏,不時傳來隱隱的猛獸吼聲,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狼嗥。 五臺小宛在鎮西北,是當地一位仕紳的花園住宅,主人已經在戰亂期間全家遇難,目下是由官府保管的公產,成為京中來的大員們,駐駕的招待所兼公館。 天黑後不久,一群神氣的人到了苑門前。 兩個守衛皆穿了掩心馬甲,佩了繫有黃絲縧吹風的漂亮軍刀。 「站住!」一名守衛沉喝:「什麼人?」 「大同中營靖安分署都堂夏安,率所屬校尉,前來晉見威勇侯爺。」領隊的人行禮恭敬地說。 「侯爺還沒到。」守衛冷冷地說。 「那……請問,目下的負責人是……」 「講武堂總教習邢大人。」 「有軍機面陳,請代為稟報。」 「明天再來。」守衛一口回絕。 通向百步外房舍的小徑上,出現一個青袍人。 「不要攔他們。」青袍人向守衛說:「總教習正要見這位都堂大人。夏都堂,不要帶那麼多人,帶三兩個隨員就好,跟我來。」 「謝謝。」 夏都堂帶了兩個隨員,其中之一,就是那位具有滌心掌絕學的青袍人。其他的人,乖乖地退去,走上了返回顯通寺的路。 小苑共有十餘棟房舍,住了不少人,戒備森嚴,但顯然人手不足分配,只能阻止自己人亂闖,卻防止不了外人潛入。 在一座小廳中,這位本來十分神氣的夏都堂,只能坐在堂下的橫案後,聽候堂上的人詢問。 堂上共坐了五個人,左面第一位,就是與張家全打交道,懷有圖形的妙手摘星路安。 中間那人相貌威猛,腰間佩了一把劍靶纏了金線的古劍。他就是三旗侍衛講武堂總教習,絕魂金劍邢震寰,一個惡名昭彰的昌平衛只會殺人放火的千戶。投降滿清之後,官封原階榮任講武堂總教習。 三旗侍衛只是擔任外圍警戒的侍衛,列為第三等,必須在三年中有所建樹,才能升任乾清門二等侍衛,還不配接近皇帝。 名義上,三旗侍衛必須是貴族正三旗(正黃、正白、鑲黃)的佳子弟充任,事實上由於編制大,淘汰率高,有以各種名義進入的人充任。 但是這些人一輩子到此為止,絕對不可能升任乾清門侍衛,更不要夢想升任御前侍衛了。 不管那一種侍衛,絕對不可能有漢人充任。如果有漢人進入,那一定是講武堂的教習。 這些教習連皇城都不能進,是不折不扣的閒人,即使用得著他們賣命時,也只是派往外地對付一些漢人不安分子,而在正式侍衛到達之前,便趕得遠遠地,永遠不許接近侍衛的防線,違者殺無赦。 絕魂金劍與妙手摘星都在這裏,可知小皇帝的聖駕,可能遠在數百里外呢!只要看到這些傢伙往北撤,便知皇帝必定從南面的龍泉關來,往南滾蛋,就表示皇帝一定從大同方向來了。 八個人,沒有一個是滿人,都是奴才,而且都是往昔的江湖梟雄,好說話。 「威勇侯爺既然還沒來,諸位卻以侯爺的名義頒發軍令,未免違制吧?」夏都堂的語氣,有極端的不滿:「固然大同軍方的人須受節制,但……」 「夏都堂,你必須明白。」絕魂金劍不怒而威:「本座受命在此設立侯爺的行館並負責開府,那就等於侯爺親臨,不管侯爺在不在,你能否認軍令上侯爺的印信是假的嗎?」 「這……」 「你聽清了。」絕魂金劍一點也不好說話,完全是奴才頭子的驕傲神態:「由大同中營轉頒給你們的要犯圖形,另附的軍令說得清清楚楚,務必生擒以取得口供,而你們卻忽視……」 「邢大人,這真是天大的冤枉。」夏都堂叫起屈來。 「我冤枉了你?嗯?」 「斷魂槍鄒百起確是本部的眼線發現的,但那時恰好有錫倫活佛在場,被活佛失手打死了。錫倫活佛是大內來的人,怎能歸罪於本部的人忽視軍令?」 「你以為你和錫倫活佛走得很近,就認為有靠山了?」 「夏安怎敢?」夏都堂委屈得快要掉眼淚了:「錫倫活佛一個指頭就可以要我夏安的命,又怎敢不聽他的?邢大人,活佛只要在聖駕面前說一句話,就可以要掉夏安十條命。」 「好吧?我也不想怪你。聽說你死了好幾個人,是被要犯殺死的?可有線索?」 「午間,有個叫豹人的人,殺了我們兩個人,這人十分可怕,不是要犯中的人。」 「豹人?說說看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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