莽原魔豹(51)_雲中岳

五一

　　天鷹的飛騰搏擊身法，號稱武林一絕，很少有人能接得不如此凌厲威猛的雷霆一擊。

　　身形剛從飛躍的頂點向下降，雙手握劍向下撲，一道淡淡的，肉眼無法看清的芒影突然從劍下一閃而入，恰好奇準地貫入胸口，直抵腹膈不留痕跡。是張家全的迴風柳葉刀，有如閻王帖子。

　　劍突然脫手，人仍向下撲。

　　張家全本無表情地橫跨一大步，刀升起了。

　　「砰！」天鷹像中箭的雁，重重地摔落在草叢中，開始瀕死的翻滾掙扎。

　　「嗷……」豹吼聲、刀嘯聲、破風聲……在同一瞬間爆發，死神光臨，死神的手從雲端裏伸下，藉張家全的刀收買人命。

　　兩名爪牙不知死活，左右一合，揮劍夾擊。

　　另一名爪牙是天鷹堡的人，仰面躺側向側滾，爬起撒腿狂奔，這位仁兄是個聰明人。

　　馮堡主是這些人中，武功最高，也最聰明的一個，向側一閃，折向飛掠而逃。

　　「啊……」夾攻張家全的一名爪牙，腹部被剖開了。

　　刀光電掠，另一名爪牙的右腿齊胯而折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兩里外的山腳下，十二個人目擊山鞍的慘劇結束，看到飛逃而下的馮堡主，看到後面百十步狂追而下的張家全，腳下一緊。

　　是海山兄妹，還有一身黑的馮秀秀。

　　他們一看到張家全的獵裝，便知來人是誰了。

　　馮秀秀父女連心，心中驚怖已極，拼全力向前狂奔，希望能及時救應。

　　海山憤怒得快要爆炸了，不再往前衝。

　　「列陣！」他大喝：「不許亂了陣腳，我要鬥鬥這個野人。」

　　其他十個人中，除了海秀之外，有六個是他的人，六把劍列成半弧陣，氣勢渾雄無比。

　　三個五行堡的高手，不得不隨馮秀秀奔出搶救堡主。

　　逃命的人，腳程通常要比平時快十倍。

　　馮堡主可說已用盡了吃奶氣力，卻無法快過追的人，短短的不足兩里地，距離從百步外拉近至十步左右了。

　　「用暗器助我！」這位一代之雄，向奔來救應的愛女失聲狂叫。

　　他自己的雙手，共有五枚斷魂針，左三右二，先前卻來不及使用，只顧丟下同伴逃命。張家全半空擊殺天鷹的飛刀，把這位目空一世的風雲人物嚇壞了，憑他這個暗器行家，根本沒有看清張家全是如何出手的。

　　張家全狂野絕倫的刀法，也嚇破了他的膽，所以要女兒用暗器助他。

　　張家全看清了二十步外的陣勢，看到威風凜凜的海山，也看到臉色不正常的海秀。

　　身形倏止，他放棄了不可能到手的馮堡主。

　　如果不放棄，他必須從馮秀秀四個人的暗器叢中穿越，就算穿過了，也恰好衝入海山兄妹佈下的劍陣中。

　　馮秀秀心中一定，立即掩護乃父急退。

　　「嗷……」張家全舉刀，發出震天的豹吼。

　　「海山！」他吼完叫：「你一個人上來，看你有沒有種。」

　　海山怒哼一聲，向前走。

　　張家全向後退，一步步向上退。

　　「山腰。」他大叫：「正好施展，看你的天絕三劍與長春門劍術，到底有多厲害。不要帶人上來，要你的人在原地等候，等候收你的屍，抑或是收我的屍。」

　　海山向後大手一伸，示意眾人等候。

　　海秀踏進兩步，然後退回，用手向後面的人打手式，手式自然只有她的人才看得懂。

　　馮堡主虛脫地在一旁喘息，像頭快斷氣的老牛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半山腰有處稍平坦的草坡，山上山下的人都可以看清坡上的情景。左右的樹林密密麻麻，人在林中行走舉步維艱，要登上山鞍，非走草坡不可。

　　當然，這裏也是決鬥最好的地方。

　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，山勢是自西北向東南傾斜。

　　目下日影偏西北，誰要是被迫在下坡，那就有些麻煩，向上攻烈日刺目，因此雙方勢必爭取上方不可。

　　上方的人向下攻也有困難，挫身發招威力大打折扣，活動不夠靈活。

　　兩人面面相對，站在相等的高度冷然相向。

　　「小孩子呢？」海山穩定下來了，情緒不再激動，好現象。

　　「你自己去猜。」張家全更顯得無比的冷靜。

　　「我一定要這個小孩子。」海山一字一吐，語氣與神情極為堅決。

　　「我一定要保護這個小孩子。」張家全以牙還牙，說得比對方更堅決。

　　「你要什麼，我給什麼。」

　　「我要的是道德勇氣與忠義傳統，你能給嗎？」

　　「你要知道……」

　　「我什麼都不必知道。」張家全打斷對方的話：「我不必罵你責備你，因為你不是漢奸。」

　　「隨便你怎麼說。」

　　「我認為你是個值得尊敬的敵人。」

　　「原因何在？」

　　「你是個男子漢嗎？」

　　「我，頂天立地。」海山的傲氣英氣，在這句話中顯得鏗鏘有力。

　　「好！那你一定不會說謊，或者沒有扮懦夫的勇氣而不屑說謊。」

　　「你是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「我是把你看作真正的英雄男子漢。」

　　「誇獎誇獎，在下深感榮幸。」

　　「瓜爾佳索翁科羅！」張家全聲如沉雷。

　　海山一怔，臉色一變。

　　「要我叫你懦夫嗎？」張家全再次沉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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